自打昨日李密战败的消息传来,饶是张善相等军中高层刻意封锁,可流言还是很快地传遍了整个新郑大营,一夜间,逃亡的士兵便不在少数,弄得军中人心惶惶不已,无奈之下,张善相只能下令紧闭各处营门之余,又着令其直属部队在营外负责警戒,以求遏制住这股潜逃之风,在这等草木皆兵的情形下,两名手持白旗的华军使节方才策马刚靠近到离瓦岗军大营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一支巡逻的瓦岗军小队便已是剑拔弩张地摆出了戒备之架势,大老远便即色厉内荏地叫了停。
“某乃中华帝国南阳都督、左威卫将军孟武,有事欲与张善相将军相商,还请代为通禀一声。”
尽管瞧见了那一小队瓦岗军将士的拦阻行动,然则一身黄金锁子甲的孟武却并未听令停下战马,而是满不在乎地策马缓缓行到了离拦截线只有五十步不到之距时,方才声线平和地自报了家门。
“还请孟将军稍等,末将这就为您通禀去!”
孟武本是瓦岗军大将出身,与张善相一同在徐世勣帐下效力,彼此间关系还处得相当不错,这支巡哨既是张善相的嫡系心腹,个中知晓孟武其人的不在少数,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当即便有一名队正模样的军官恭谨地客气了几句,而后转身便往大营里跑了去。
“孟武?哼,不见!”
尽管靠着高压强行遏制住了逃亡之风,可张善相却深知那不过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根本无法持久,要想保住手下之军力,就必须尽快拿出个解决方案来,为此,张善相不得不将各军将领都召了来,紧急商议对策,办法倒是想了一大堆,可惜众口难调之下,却根本无法达成一致性意见,弄得张善相头都大了几圈,这一听孟武前来求见,几乎是下意识地便给出了拒见的答案。
“慢,大帅,来者都是客,且先听听孟将军有何说法,或许能解我军之厄也说不定。”
张善相话音刚落,还没等那名前来通禀的小军官有所表示,副将曹汝明已是紧着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是啊,大帅,孟将军与我等皆有旧,想必不会害我等才是。”
“胡扯,孟武那厮就是来劝降的,我等岂能从贼!”
“放屁,劝降又如何?奶奶的,都啥时候了,还扯啥贼不贼的,再这么等下去,我等全都完毬了去!”
……
曹汝明这么一打岔,下头诸将们顿时又是好一阵的轰乱,说啥的都有,可总体而论,附和曹汝明之意者明显占了一大半,不管是畏惧于帝国的强大,还是真有心想归附帝国,在此等微妙时分,众将们显然都不打算再为李密卖命了的。
“够了!”
张善相本就心烦无比,再被众将们这么一闹,哪还能按捺得住心中的火气,但见其猛拍了下文案,怒气勃地怒吼了一嗓子,强行弹压住了众将的喧哗,而后又大喘了几口粗气,稳了稳心神,这才有气无力地挥手吩咐道:“去,将孟武那厮传了来!”
“诺!”
见得张善相有所决断,前来禀事的那名队正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退出了中军大帐,不多会,便又陪着孟武从帐外行了进来。
“张兄,曹老弟,王老弟,诸公,许久不见了。”
中军大帐里气氛沉闷不堪,张善相更是一脸的寒霜,然则孟武却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一行进了大帐,便即作了个团团揖,满脸笑容地跟众将们寒暄着,随意得就宛若是来拉家常的一般。
“哼,有屁快放!”
张善相生性耿直,向以忠信自诩,自是看不得孟武当初投降张君武的行径,哪怕往昔关系其实颇佳,这会儿也自没给孟武啥好脸色看。
“呵,张兄还是这般耿直,也罢,孟某就先告知诸位三个消息好了,其一,陈智略已献了虎牢关,降了王世充那狗贼;其二,李密老儿已便装逃离了偃师,偷渡黄河,目下恐正在向山西逃去,瓦岗军已无再起之时日;其三,我帝国大军已决意明日起总攻,何去何从,还请诸公好自为之!”
孟武并未计较张善相的恶劣态度,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并未急着道明来意,而是先抛出了三条重磅消息,顿时便炸得满大帐的瓦岗军将领们全都目瞪口呆地傻在了当场,偌大的帐篷里赫然是一派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