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自得归自得,却断不敢真将关子卖个没完,紧着便将喜从何来解说了一番。
“哦?那尧君素处可有甚进展么?”
河东(今之运城永济县)乃是山西重镇,依山临河,城池坚固,当初屈突通便是据此城与李渊大战不休,后因李渊所部改道从韩城渡过了黄河,屈突通不得不率部撤回潼关,将河东城的防务交给了尧君素,其后,张君武突然率部杀进关中,与李家军连番大战,最终取得了关中大捷,屈突通迫于形势,不得不降,其部下诸将也都纷纷归附了帝国,唯独尧君素孤守河东,既不降张君武,也不降李渊,更不肯跟王世充同流合污,依旧死忠于已然在江都被害的隋炀帝,这年余来,各方可是都没少派人去说项,都想将尧君素拉进自家阵营,张君武自也不例外,这都几次着左卫大将军尧君羡去信跟其兄联络,许下了高官厚禄,可惜一直没能令尧君素回心转意。
“回陛下的话,尧将军依旧不肯低头,微臣处恐难再着力,今,既有燕、赵二将来归,想来有无尧君素,已无关大局矣。”
这一听张君武问起了尧君素其人,王诚也自不免好一阵的头大,此无他,概因尧君素软硬不吃,除了死心塌地效忠早已不存在的大隋之外,根本不理会帝国的诸般安抚与拉拢。
“嗯,此人乃忠臣也,朕实不忍屠戮之,左右离我大军出关尚有两月,且再努力一番好了,若是再不成,那就到我大军渡河之后再行计较也罢。”
对于尧君素这等忠贞不二之人,张君武一向是钦佩得很,不到最后关头,实是不忍心对其下杀手,奈何河东城实在是太重要了些,大军渡河远征山西之际,张君武也自不可能放心让尧君素这么个不稳定因素待在自家大军的侧后,若是真无法收其为用,那也只能是痛下杀手了的,只是在此之前,张君武还想努力上最后一把。
“陛下圣明。”
一想到还要跟尧君素那个硬骨头打交道,王诚心底里也自不免犯起了嘀咕,奈何张君武既是有所决断,他也不敢多言罗唣,只能是无奈地称颂了一声了事。
“启奏陛下,德妃娘娘突然临盆,已见了红了。”
正事方才刚刚议定,还没等张君武好生安抚一下兴致不高的王诚,就见安仁宫主事宦官钱安已匆匆从屏风处转了进来,满脸急躁之色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走,看看去,哦,轩逸且先回罢,朕回头再与卿详谈。”
自去岁西征归来,张君武于忙乎政务之余,可是没少行造人大事,这不,内禁里可是有着十名待产之妇在,就连皇后杨丽琼也已有孕近八个月了,可要说瓜熟蒂落的么,还真就属最早有孕的德妃王窈,即将初为人父之际,张君武的精神立马便抽紧了起来,身形一蹿而起,急匆匆地便要往内禁跑了去,也就是到了屏风处,这才想起王诚还呆在御书房里,赶忙随口安抚了其一句,便即一溜烟地跑得没了踪影,那等急迫状一出,王诚不禁为之失笑不已……
张君武倒是跑得很快,可惜再快也没用,产房那地儿,哪怕他身为帝王,也同样进不去,只能是无奈地在产房外来回地打着转悠,那紧张兮兮的样子,浑然不见半点帝王之气度,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也自无甚不同之处,惹得边上随侍的宫女宦官们忍不住都为之窃笑不已。
“哇哇……”
就在张君武焦躁得无以复加之际,产房里终于响起了一阵洪亮的哭声,当即便令张君武有若被雷击般地傻楞在了当场,心底里幸福感狂涌而起,一直都冒到了喉咙口处。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德妃娘娘已产下七斤龙子,母子平安。”
没等张君武从巨大的幸福感里回过神来,就见一稳婆已是匆匆从产房里奔了出来,几乎是飞窜着赶到了张君武的面前,于行礼间,喜不自禁地嚷嚷了起来。
“哈哈……好,来人,打赏,诸般有功人等皆赏绢一匹,钱十贯!”
一听自己得了个七斤的胖大小子,张君武当即兴奋得难以自持,丢下句重赏的交代,几个大步便往产房里抢了进去。
“陛下。”
产房中,脸色苍白无比的王窈正抱着个小襁褓,这一见张君武闯了进来,慌乱间便要挣扎着起来见礼。
“别动,躺好,躺好,嘿,爱妃可是朕的大功臣呢,来,让朕看看小家伙。”
张君武哪舍得让王窈起身相迎,疾步便抢上了前去,一把按住了王窈的肩头,一边兴奋奋地说着,一边将头往小家伙面前伸了过去。
“呵呵。”
见得张君武这般猴急,王窈不禁为之失笑,顺势便将手中的襁褓递给了张君武。
“哈哈……这小子长得像朕,好,好啊,嘿,按我张家的谱系,他这一辈行‘承’字,那就叫承平好了。”
张君武笨手笨脚地抱着自家儿子,得意得哈哈大笑不已,龙颜大悦之下,也不管所谓满月才赐名的规矩,径直便给长子取好了名,脸色满满皆是自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