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军出营了,南蛮军出营了……”
巳时过半之际,两日来一直紧闭着的华军中军大营的两扇大门突然被人从内里推了开来,旋即便见一小队士兵冲出了营门,径直赶到了前方部署好的铁丝网处,拉开了拒马,似乎有着要大举出动之架势,一见及此,城头上的了望哨登时便被惊动了,嚷嚷声顿时便暴响了起来,很快,原本在城下休整待命的金帐狼骑将士们乱纷纷地便涌上了城头,拉开了防御之架势,紧张地注视着华军大营的动向。
“执失思力在此,还请垂下吊篮,某有要事要觐见可汗。”
华军大营中确实有兵出来,但却并不多,也就数十人而已,护送着十几名突厥战俘走到了原先拒马所在处便即停了下来,只有那十几名灰头土脸的突厥战俘径直走到了城下,旋即便见执失思力排众而出,仰头望着城上惊疑不定的金帐狼骑将士们,朗声便高呼了一嗓子。
“执失大俟斤,您这是……”
执失思力乃是汗庭红人,不单在始毕可汗面前得宠,处罗可汗也很是信重于其,时常在金帐出入,城头的守将自不会认不出其人,只是对其之来意却是不免有些犯猜疑。
“某为中华帝国皇帝带话给可汗,还请庆严大俟斤行个方便,且先垂一吊篮下来,容我等上城再说可好?”
在未曾见到处罗可汗之前,有关会盟之事自是不能随便乱说,哪怕明知道会引起阿史那庆严的疑心,执失思力也只能是含糊其辞地给出了个解释。
“嗯……来人,取吊篮来!”
阿史那庆严与执失思力的关系便不错,这一见跟随其后的也都是各部族将领,人数也不算多,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赚城的,也就没再往下追问,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即高声下了道命令,自有数名金帐狼骑士兵轰然应了诺,紧着便跑去取来了箩筐绳索,垂下了城去,将执失思力一行人等全都吊上了城去……
朔州城守府的后衙大堂上,处罗可汗正自焦躁万分地来回踱着步,满脸皆是阴霾之色,没旁的,这都已被围两天有余了,却愣是没见一兵一卒前来朔州救援,处罗可汗自不免便有些个疑神疑鬼,怀疑自己是否已被国人所弃,毕竟他登基都还不到两个月,在汗庭中根本谈不上地位稳固,皇族中多的是人想取代他的位置,不说他一旦被俘会如何,光是战败的消息传回草原,便足够他喝上一壶了的。
“报,禀可汗,执失大俟斤已归来,目下正在府门外候见,请可汗明示行止。”
处罗可汗越是往深处想,心中的恐慌便越盛,偏偏此事还不好跟下头将领们讨论,他也就只能是自个儿在大堂上瞎捉摸着,正自焦躁不已之际,冷不丁见一名亲卫匆匆从堂口处冲了进来,冲着处罗可汗便是一个单膝点地,朗声请示了一句道。
“什么?他怎么来的,说,快说!”
处罗可汗两日前便已知执失思力被华军俘虏一事,本以为应是再难见着这位汗庭有数的智者了,却不曾想居然就这么回来了,自不免便令处罗可汗起了疑心。
“回可汗的话,据其所言,是为南蛮子皇帝传口讯的,不止是执失大俟斤回来了,还有回纥、拔野古等诸部将领十数人也都回来了。”
这一听处罗可汗声色不对,前来禀事的亲卫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出言解释了一番,当即便令处罗可汗为之眉头狂皱不已。
“嗯……宣罢!”
在处罗可汗看来,华军在此际将执失思力等诸将一并放了回来,十有八九不怀好意,最大的可能是来劝降的,纵使不成功,也会令金帐狼骑将士们的战心为之大减,而这,显然不是处罗可汗所乐见之局面,奈何这些被俘的将领都已进了城,再想要有所补救,已是没了可能,一念及此,处罗可汗的脸色不由地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默默地思忖了片刻之后,这才语调低沉地下了令。
“诺!”
听得处罗可汗的金口已开,前来禀事的亲卫自是不敢再多言罗唣,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退下了堂去,不多会便见满脸愧色的执失思力已疾步从照壁处转了出来。
“可汗,罪臣无能,以致丧师辱国,臣罪该万死,臣有罪啊……”
一见到处罗可汗的面,执失思力紧着便抢上了前去,一头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自请其罪不已。
“唉……事已至此,本可汗处罚尔又有何用,你我君臣如今都已是一般模样,只不过是南蛮子刀下待宰之羔羊而已,罢了,不说这个了,尔且说说看,那张家小儿到底想跟本可汗说些甚。”
望着痛哭流涕的执失思力,处罗可汗也自不免伤感不已,一声长叹里也不知有着几许的不甘与屈辱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