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农民出身的反王,几乎都喜欢在大战开始前跟对手斗将,原因么,其实说破了也简单,那便是听说书人的鬼话听多了,总以为斗将才是彰显本军武勇之利器,窦建德显然也不例外,这不,大阵方才刚刚布置完毕,窦建德的炯然之目光又开始在亲随诸将身上打转转,显然是在琢磨着要派谁去出阵一战,一见及此,凌敬可就稳不住神了,不等窦建德有所表示,紧着便抢先进谏了一句道。
“嗯……也罢,擂鼓,中军不动,其余各部即刻动攻击,给朕冲垮敌阵!”
窦建德早习惯了斗将那一套把戏,此际一听凌敬如此建议,眼中立马便闪过了一缕不快之色,可转念一想,自家手下那些悍将恐怕不是华军诸勇将的对手,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索性直接一战了事。
“咚、咚咚……”
随着窦建德一声令下,大夏军中军处的十数面战鼓顿时便暴然而响了起来,激昂的鼓点声中,大夏军左中右三路都开始了调兵遣将,一支支部队排成方阵,踏着鼓点开始向华军大阵进逼而去,大战的序幕就此拉开了!
“传朕旨意,中军随朕压阵,其余三军各自为战,挡住贼军攻势!”
这一见大夏军一上来便是总攻之架势,张君武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也自不敢掉以轻心了去,紧着便下了道旨意。
“呜,呜呜,呜呜……”
张君武金口既开,自有紧随在侧的号手紧急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到了各军主将处,有趣的是——尽管张君武给出了任由三军自行挥的命令,可张士贵等将却都不曾选择主动进攻,既采取的是稳守反击的策略,面对着汹汹而来的大夏军,华军根本不为所动,唯有肃杀之气在不断地蒸腾而起。
“嘭、嘭、嘭……咻、咻、咻……”
华军虽不曾起反冲锋,可部署在阵前的大量弩车以及中型投石机却没闲着,就在大夏军的先头部队挺进到了离华军阵列一百二十步左右之距时,除了四十余架重型投石机不曾开火之外,两百余架弩车以及近三百架中型投石机几乎同时开始了攻击,但听机簧声暴响不已中,一支支巨大的箭矢呼啸而出,一枚枚石弹腾空而起,当即便打得大夏军先头部队惨嚎声四起,无数的残肢断臂满头飞舞,碎肉与鲜血四下乱溅,尽管如此,大夏军也依旧不曾停下前行的脚步,反倒是在各级将领的喝令下,就此起了狂冲,有若潮水般向华军阵列席卷而去。
“嗖、嗖、嗖……”
大夏军的冲锋浪潮固然是凶悍无比,然则华军三路主将却并未因此乱了分寸,依旧不曾下令反击,只以排列在阵前的弓箭手起箭雨洗地,只一刹那,近两万支雕羽箭腾空而起,有若飞蝗般向大夏军的冲锋部队罩了过去,顷刻间,便将汹涌而来的大夏军射倒了一大片,生生令大夏军的冲锋势头为之一窒。
“骑军都有了,跟我来,杀啊!”
箭雨尚未完全落地,华军的反击便已开始了,最先动的是中路的张士贵,但听其一声大吼之下,已率手下五千精锐铁骑冲出了本阵,急若星火般向已乱成了一团的大夏军先头部队冲杀了过去,显然是想驱赶败兵去冲乱大夏军的后续诸多方阵,以求一战败敌。
“烈儿,快,率骑军出击,挡住贼骑!”
张士贵的战机抓得倒是很准,然则高雅贤的反应却也不慢,只一见华军骑军已然出动,第一时间便断喝了一嗓子。
“骑军跟我来,杀贼,杀贼,杀贼!”
苏定方就策马行进在高雅贤的身旁,此际一听高雅贤有令,自是一刻都不敢稍有迁延,一挥手中的长马槊,率手下三千骑兵便冲了起来。
苏定方的出击虽是足够快,奈何他毕竟是后起步,而大夏军的前锋又已经是一派大乱,众多的溃兵有若无头苍蝇般四下乱窜,他便是想快也快不起来,而反观张士贵所率的陇右铁骑就没这么个顾忌,一冲起来便是全速冲刺,根本没给大夏军的先头部队留下调整的时间,便已若铁流般冲进了乱兵之中,一柄柄长马槊攒刺之下,当即便杀得大夏军先头部队死伤惨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