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树先前那一枪看似快若闪电,可其实就是个虚招,待得见薛万彻挥枪来迎,张金树紧着便是一振臂,原本笔直刺将出去的枪势一顿之下,陡然间便幻化出了数十的枪花,变招不可谓不巧妙,只不过薛万彻同样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判断出张金树会来上这么一手,应对之际,也自不曾有丝毫的慌乱,同样是双臂一振,数十朵硕大的枪花也自喷薄而出了,刹那间,只听撞击声密集得有若雨打芭蕉一般,巨大的反震力道顿时便令二将座下的战马尽皆失了速,不仅如此,二将的身形也自尽皆歪斜不已,这一招硬碰下来,竟是谁都不曾占到半点的便宜。
“再来!”
“杀!”
……
薛、张二将皆在绝世勇将之属,反应自然都敏捷得很,尽管都被反震的巨力震得身形不稳,可调整过来也自不慢,很快便大战成了一团,枪来抢往间,撞击声始终暴响个不停,溢散的枪影逼得周边将士都不敢靠近一步,数息间便已在乱战一团的战场上清出了一大块空地。
“快,砍断浮桥!”
高开道原本指望着张金树能稳住战局,可惜这么个愿望随着薛万彻的杀出,彻底化为了泡影,没旁的,张金树能缠住薛万彻已然不易,根本就不可能再去指挥作战,况且其手下的骑兵数量连华军的一半都不到,两下里缠斗了一阵子之后,便被彻底打散了开去,如此一来,没了阵型之依托的高家军乱兵们根本就不可能是华军骑军的对手,眼瞅着形势已然无可挽回,唯恐华军会动抢渡之下,高开道也自顾不得还在河对岸苦苦支撑的张金树所部了,冷着声便下了道将令,旋即便见其身旁的众亲卫们乱纷纷地策马冲到了三座浮桥边,也自不顾尚在桥上飞奔过河的同僚们如何呼救告饶,乱刀便将支撑浮桥的缆绳全都砍断了去,彻底断绝了河对岸的己方将士逃出生天之希望。
南岸的高家军本来就已是乱了套的,再一看自家主君居然下令砍断了浮桥,哪还有甚战心可言,呼啦啦地尽皆跪倒在了地上,哀嚎连连地求饶不已,唯有薛万彻与张金树还在翻翻滚滚地缠斗个不休,这一转眼便是近八十招过去了,双方依旧难分轩轾。
“杀!”
薛、张二将的拼死厮杀固然是打得精彩纷呈,各种妙招强手迭出,叫人目不暇接,然则这毕竟是战场,不是演武场,抽出了手来的华军将士们自然不可能真坐等二将分出个胜负来,这不,就在二将杀到惨烈之际,只听一声大吼间,薛万均已快马从旁冲了过来,毫不客气地一枪便捅向了张金树的肋部。
“卑鄙,无耻,尔等可敢跟某公平一战!”
张金树应付薛万彻都已是艰难无比了,再加上一个仅仅只比薛万彻稍弱一线的薛万均,登时便吃不住劲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招架着,一边满是愤概地咆哮着,可惜没啥卵用,薛家兄弟根本就没打算给他留下丝毫的转圜之余地,只顾着一枪接着一枪地狂攻个不休。
“噗嗤!噗嗤!”
俗话说得好,防久必有一疏,饶是张金树已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奈何薛家兄弟都不是等闲之辈,勉强招架了十数招之后,终于抵挡不住了,一个闪失之下,先是被薛万彻一枪捅进了左肋,紧接着,又被薛万均趁虚一枪捅进了后背,剧痛袭来,当即便疼得张金树忍不住狂嚎了起来。
“扑通!”
薛家兄弟俩都是狠人,哪管张金树哀嚎得有多凄惨,齐齐用力之下,竟是将张金树生生架离了马背,同时用力一甩,可怜张金树那鲜血狂喷的身体便被甩得横飞了开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但见其魁梧的身子猛地一仰,而后便是一僵,不甘地栽倒在了尘埃中,一大股污血从口中狂喷而出,双眼一翻白,竟是就此没了声息。
“金树……薛家小儿,老子饶不了尔等,走着瞧,老子定要砍下尔等的狗头!”
目睹了心腹爱将的惨死,高开道瞠目欲裂,忍不住便哀鸣了一嗓子,愤怒已极地诅咒了起来,却浑然忘了张金树之所以会惨死,全是因他不战而逃之故。
“传令下去:契丹骑军留下打扫战场,将所有战俘押往安次,薛万彻所部即刻回师蓟县,不得有误!”
叫嚣与诅咒有用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别说隔着河,华军上下根本听不清高开道在嚷些甚,就算能,也自没谁会将其之妄语放在心上的,华军将士们自是该做甚照旧做甚,这不,随着薛万均的命令下达,在战场上往来游曳的华军骑兵们很快便分成了两部分,各自忙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