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男小儿,有胆子就来战,没卵子就滚回家去……”
“薛延陀小儿们,爷爷在此,可敢来战否?”
“夷男小儿,来啊,爷爷给你换尿布了……”
……
突厥汗国强盛已极,诸多部族全都依附在汗庭之下,近百年下来,突厥语早成了草原上的通用语言,契丹族骑兵中懂得突厥语的自是不少,一开始,因着担心被薛延陀大军报复,在骂阵之际还有所保留,可待得见薛延陀军始终没见有反应,众契丹骑兵们也就越骂越是难听了起来。
“大俟斤,这帮契丹狗欺人太甚,末将请命率部出击!”
“大俟斤,您就下令罢,末将等实是忍无可忍了!”
“大俟斤,我薛延陀族岂是惧战之辈,您就下令罢!”
……
随着夷男的继位,近来年,薛延陀一直处在飞速扩张之状态,全族上下心气正高,哪肯平白受辱,尤其是对面骂阵的还是草原上有名的弱族,这叫薛延陀军上下如何能忍,哪怕夷男始终不曾有所表示,诸将们也自沉不住气了,乱纷纷地便再次叫嚣了起来。
“传令下去,各部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斩,另,着后军丢下辎重,加速渡河,不得有误!”
夷男乃是心高气傲之人,同样被契丹骑兵们无下限的谩骂气得不轻,然则他却并未因此乱了分寸,心中的猜忌心思反倒是更重了几分,也自没去理会手下将士们的轰然请战,咬着牙便连下了两道将令。
“传令下去:全军徐徐后撤,不得狂奔。”
北拒马河虽宽,却并不甚深,随着薛延陀军丢弃了大批抢来的辎重,渡河速度无疑便快了许多,一见及此,薛万均也自不敢再让契丹骑兵们胡乱谩骂下去了,挥手间便已下了道撤兵之令。
“大俟斤,契丹狗要逃了,末将请命前去追杀!”
身为军中第一战将,础麻咄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之人,先前是因夷男死死压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可眼下见得契丹骑兵要撤了,础麻咄当即便憋不住了,紧着便策马来到了夷男的身旁,满脸义愤填膺之色地再度请战道。
“不必争一时之气,待得回到了草原上,区区契丹小族而已,随手可灭,何必急于一时,传令下去,全军撤回涞源!”
夷男虽是精明强干之人,可却生性多疑,早前从游骑处得知了五里外有支不到八千兵力的华军步军正在列阵待敌之际,便已怀疑契丹骑军连同那支步军在内,都是华军的诱饵,这会儿见得契丹骑军在撤离之际,故意拖拖拉拉,似乎浑然不在意薛延陀大军的可能之追击,夷男猜疑的心思自不免便更重了几分,本着安全为上之原则,他自是不愿冒险去追杀契丹骑军,当然了,那等落自家士气的话语,他却是断然不会说出口来的,也只能是故作豪迈状地给出了个解释。
“大俟斤英明!”
夷男在薛延陀军中权威日隆,他既是这么说了,众将们自是不敢再多言罗唣,齐齐应诺之余,各自率部便调转马往西北方向徐徐撤了去,一见及此,薛万均暗自松了口大气,也自不敢回军去攻击撤退中的薛延陀大军,双方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各走各的路,不多会便已脱离了接触……
“陛下,此番幽州遭劫,百姓死伤无算,却又未能将薛延陀贼军主力剿灭,大伤我帝国之颜面,此事终归须得有个章程才好。”
随着薛延陀大军的主动撤离,幽州的战乱便算是告了个段落,张君武本人对此事倒是没太多的评述,仅仅只是着令李靖率主力前出到北拒马河一线驻防,并从后方调集了大批飞火雷到居庸关南口,除此之外,再无甚惩处之说,对此,王诚显然是有些看不过眼了,找了个机会,便要给李靖上一下眼药了。
“此事,朕自有主张,轩逸就不必多言了,传朕旨意:着药师不必急着攻击北口,只管先行安抚了幽云十六州百姓便好,待得河西一战尘埃落定之后,朕自有决断。”
饶是王诚这个眼药上得隐蔽,可张君武却是一听便知其心中的真实想法,但并未加以理会,没旁的,身为主君者,自是没谁希望手下重臣全都你好我好地联成一气,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有矛盾才是好事,当然了,这等矛盾与纷争必须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似军国大事这等要务,张君武又岂能容得他人意气用事的,正因为此,尽管不曾批评王诚的不识时务,可张君武在言语中却明显透着股不悦之意味。
“陛下圣明。”
王诚之所以会给李靖上眼药,完全是在眼红李靖总揽幽云十六州军政之权柄,说起来就是私心在作祟,此际被张君武这么一说,老脸顿时便被憋了个通红,哪敢再胡乱进言,只能是紧着称颂了一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