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都督,水师可堪一战否?”
尽管看出了肖正南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然则李靖却并未在意,也自不曾再多言解释,转而将问题丢给了默立在一旁的川中水师大都督文士弘。
“战用我,用我必胜!”
听得李靖见问,文士弘毫不犹豫地便将水师的口号搬了出来,慷慨激昂地表明了态度。
“好,那本督便用尔战,明日一早,水师先行进,掩护浑将军所部乘船直下夷陵,于敌后登陆,着张摩率本部兵马走陆路,兵进夷陵,本督率主力随后跟进,有劳子诚(肖正南的字)率后队押运辎重续进,务求一战而取夷陵!”
李靖素来便是个杀伐果决之人,这一见诸将都已先后表了态,他自是不会有甚迟疑,一击掌,便已下了最后之决断……
“报,禀大都督,不好了,贼军水师大举顺江而下,已到了离我水寨不足十里之距了!”
瑞明五年八月十三日,天将中秋,连日的大雨终见消停,云开日出,气候宜人已极,佳节将至,尽管是战时,可民间的喜庆气氛还是颇浓,夷陵城内外皆是一派的喜气洋洋,水寨中同样也不例外,刚得了大批的犒军物资的水师大都督杨道明正自乐呵呵地与诸将们敞怀宴饮,冷不丁见一名报马惶急地闯进了帐中,冲着杨道明便是一个单膝点地,气喘吁吁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来了多少战舰?何人领的军?”
这几日江水暴涨,舟行艰难,杨道明自以为华军水师不可能在此际出击,心情放松之下,根本没作甚大战之准备,甚至连例行的巡江都停了下来,这会儿一听华军水师居然就这么杀了来,登时便慌了神,霍然而起间,已是气急败坏地喝问了一嗓子。
“回大都督的话,樯橹遮江,难知其数,看旗号,应是贼酋文士弘亲自统军而来。”
见得杨道明惶急若此,前来禀事的报马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给出了答复。
“文士弘?哼,这叛贼还敢再来送死,来啊,传本督之令,全军集结,兵出水寨,备战,备战!”
这数年来,杨道明可是没少与文士弘交锋,大战小战打过了不知多少回了,也就只是去岁方才彼此歇了兵,新仇旧恨早已是深极,此际听闻文士弘大举杀来,杨道明自是不甘示弱,也自不顾己方战备并不充分这么个事实,紧着便下达了出击之令,旋即便听水寨中号角声连天震响中,数万将士乱哄哄地冲出了兵营,急忙忙地向停泊在码头处的战船蜂拥了过去……
“传令下去:后队降帆减速,其余各部即刻满帆前进,灭敌于江上!”
就在杨道明忙着调兵遣将之际,文士弘已率新式楼船二十艘、旧式楼船三十二艘并艨艟、赤马舟数百掩护着由漕船、货船改建而成的运兵船六百六十余艘进抵了夷陵江面,遥遥望见了下游南梁水师正在疯狂出寨,文士弘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去,紧着便下达了备战之令,旋即便见高大桅杆上的传令兵飞速地舞动着手中的两面小旗子,将命令下达到了各部。
“传令下去:各部边行进边调整为雁行阵,准备突入敌水师阵中!”
大老远望见华军的樯橹遮天蔽日而来,杨道明眼角不由地便是一阵狂跳,没旁的,他虽是下令全军出击,可实际上,因着不少水师将士去了夷陵城中休假,目下随其出战的不过只有四万五千余将士而已,虽有着楼船两百三十余、艨艟、赤马舟近千,可有几名骁将却是缺席了此战,杨道明虽是临时指定了替代人选,可心中却实在难言放心,只是事已至此,他也自没辙,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的。
“变阵!”
江水暴涨之下,流速远超平时,饶是杨道明所部都是水上精英,操舟能力极强,可舰队的速度却依旧快不起来,一炷香过后,依旧未能及时调整好阵型,而此刻,顺江而下的华军舰队已然来到了离南梁水师不足五里之处了,按水战之惯例,此际华军应是利用船速飞快地切入南梁水师舰队之中,从而一举冲垮其阵型,然则文士弘却并未照着惯例行事,不单不曾下令冲锋,反倒是喝令全舰队开始了阵型调整,但见二十艘新式战舰飞快地降下了半帆,齐齐变向行驶之下,竟是拦江排成了两道一字阵型,而其余楼船以及数量不少的艨艟、赤马舟则躲在了那二十艘新式战舰的后方,仅仅只有少部分的艨艟战船列在了二十艘新式战舰的左侧。
“哈哈……文贼自寻死路,此天赐良机也,来啊,擂鼓,全军突击,杀过去!”
杨道明本来还担心华军舰队会加速冲进自己的阵型之中,可这一见华军舰队居然调整出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怪阵,居然将柔软的腹部就这么坦然地暴露在了南梁水师的面前,似这等天赐之良机,杨道明自是怎么也不肯错过的,但听其哈哈大笑之余,紧着便下达了总攻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