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漓眼底一冷,淡淡道:“万丞相这是何意,特使方才已经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又何必逼着她去窥看天机?”
那万丞相抱拳答:“臣不敢,只是臣的立场,代表满朝文武的立场,相信在场的百官,也都是心怀芥蒂的。”
“芥蒂吗……”幽月般的眸,映寒如冰,墨漓冷道:“九歌单纯善良,一心为我,我亦全身心信任于她。你们如此芥蒂,便也是不信我了?”
“臣等不敢。”万丞相抱拳跪了下去,其他官员见状,也相继跪了下来,齐齐喊着:“还请王上定夺。”
太后眉头一竖,怒声斥责:“你们还真是反了,不信墨漓,也不信哀家了吗?百里九歌这世子妃,当之无愧,哀家说她是她就是!”
“太后娘娘息怒。”群臣俨然是心中不服。
墨漓正要再言,却就在这时候,蓦然一口血涌上了口中。他忙定神,缓缓将血咽下,腥粘的血还没能滑入胃中,体内便已经叫嚣起一股恐怖的寒意,如千把钝刀齐齐砍上了墨漓的千络百脉。
眉心微皱,此一刻,心中撩起了震惊:他体内的阴阳咒,终是恶化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手在袖下紧收,墨漓强行抽调全身的内力,去压制体内的寒气,内力和寒气较量时,他甚至感到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一阵紊乱的重创。
墨漓的额角一滴汗落下,折射着殿外的日光,像是锥子般扎进了百里九歌的眼里。
她一惊,全无心思去搭理质疑她的人,连忙赶了过去,急切的问:“墨漓,你怎么了?你身子那么冷的,怎么忽然流了汗?”
“九歌……”墨漓不动声色的一笑,体内却早已是万箭穿心之煎熬。
但就在百里九歌即将回到墨漓身边的时候,梨花巫的声音,清幽幽的挽住了她:“占上一卦,也无有不可……”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所改变。
百里九歌心中一突,不禁驻足,回望,只看见梨花巫自袖中取出一个龟壳,宽袖一曳,四枚古币洒了出来。一具行尸端着铜盘走上前来,那古币就洒在铜盘上,出铿锵的声响。
梨花巫目光缥缈的,盯着铜盘上的古币……
因曾经从彦天师的口中听到“天作之合”四字,这会儿百里九歌心中并无畏惧,双眸澄明,就这么望着梨花巫。
梨花巫抬眼,望着满朝文武,语带嘲讽:“听说贵国彦天师曾为世子殿下与世子妃占卜过,论卜术,他较我技高一筹……他的占卜结果,你们该信,让我再占,只会多此一举罢了……”
万丞相定定说:“不知特使大人看出的是什么卦象。”
梨花巫空灵的声音,有着沁骨的凉,“我不想落到和彦天师一样的下场,所以,我依旧是方才的话,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心中生疑,也只得无奈的交换了眼色。
梨花巫意味深长的望向百里九歌,空濛的双眸中,似乎隐现了些笑意。
她嘱咐着:“黑凤,你要相信你的福气,我也给你一句忠告……善有善报,恶有恶偿,切记、切记……”
百里九歌怔了怔,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的,我心里的尺子,永远如此。”
“嗯,切记、切记。”
梨花巫再度嘱咐了一遍,幽幽飘到了墨阳的面前,福了福身,“周王陛下,关于国师大人交代我的诸多事项,容我一一为周王陛下详述……”
“特使不必客气,请坐下说吧。”
“谢周王陛下……”
后面的事情,百里九歌没有再参与了。墨漓专程喊了御影出来,送百里九歌离开鸿宁殿,回别院去。
百里九歌正寻思着梨花巫的话,梨花巫让她心中存善,这一点她定是不会改变,只是,梨花巫在谈到彦天师的时候,仿佛话中有话似的,百里九歌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就像是……梨花巫窥到了彦天师的死有蹊跷似的。
百里九歌皱了皱眉,知道这么瞎猜根本无济于事,梨花巫也定是不会泄露天机了,只得不想这事。
反倒是墨漓他……百里九歌总觉得,墨漓也有些不对劲了,好像是瞒了她什么似的。
就这么上了马车,百里九歌试着定下心神,抚着肚子,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
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向别院……
这六月的天气,又干又燥。空中烈日如火,毒辣的像烧开的锅。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一处荒野小径上,偶尔路过一两个樵子,都被烈日炙烤得浑身是汗,心里烦慌。
李玉衡捧着白玉圭,走在小径上,仰头望天,眼底淬着七色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