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百里九歌郑重的点头,接着搀扶好墨漓,就着他的步伐,小心的扶着他走下亭子。
秋杭没好气的跟上了,百里未明手下的士卒去将马匹牵引过来。百里九歌和墨漓同乘一马,秋杭单人单骑。扬起了马鞭,骏马出高亢的嘶鸣声,就这般奔驰而去,渐行渐远……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了,有士卒露出不甘心的神色,问百里未明:“将军,那周世子口气怎么那么大,竟说对付将军您亲手训练出的精兵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他是正人君子,口碑也好,可是这样贬低我们,弟兄们心里总归是不舒服啊!”
百里未明说:“怎可小看他,说实话,对于这场较量,本将确实没把握能赢。”
“将军您说什么?”士卒们的脸色变了,须知在大商素有战神之称誉的,也就只有他们的将军和宸王殿下两人。眼下竟连将军自己都心里没底……
百里未明道:“兵法中有云:‘其徐如林,其疾如风,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动如雷阵,难知阴阳。’周世子便是此等人物了。方才他与本将对弈,一局下来便是如此运筹帷幄、张弛有度。这样的人到了战场上,定然也能挥到极致。”
他说着,口气再度锐利起来:“然而本将身负圣上嘱托,无论如何,也要守住疆土,驱逐周军。鹿死谁手,现在还是未知数……周世子,本将不会让你如愿的……”
黄昏渐渐深了去,浓艳的胭脂色沉进暮霭,一汪靛蓝的如湖的天空里,镶满了星星点点的玉百合。
百里九歌在回营后,见墨漓有些疲惫,本想赶紧扶着他去休息,但墨漓却牵了她,直奔衿儿那里去了。
两个人和衿儿玩闹了一番,百里九歌见墨漓的笑容,心里舒畅了许多。转眸瞅到在一旁梳头补妆的秋杭似乎喜滋滋的,嘴角忽而翘得很高,百里九歌嗤道:“秋杭,你一个人在那里偷笑什么?”
秋杭不怀好意的眨眨左眼,两袖一捣,像是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枚青铜令牌来,“美人啊,你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这令牌……
百里九歌大吃一惊。这令牌她从前在大商见过的,分明就是大哥的调军虎符!
“秋杭,你……大哥的令牌虎符到你手里了?”
秋杭掏出折扇,啪的一声拍在掌心,炫耀起来:“刚才趁着下棋的时候,顺手从百里未明身上牵来了。美人你看小生足智多谋,随机应变,要不要考虑?哎哎……不考虑不考虑!小生继续补妆去了!”
这……百里九歌无语。
身旁,墨漓已经抱着衿儿走来,眸底有些凝滞,“秋杭,你岂能偷盗关西将军的虎符?”
秋杭执起眉笔,一手拿着个八宝红喜鹊镜子对着描眉,说:“我兰庄那么多弟兄可不能白死啊,我就是要从百里未明那里捞回些便宜!现在他的虎符到手了,看他还怎么调军跟我们打。墨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该趁现在杀过去,一鼓作气拿下芍城,再用虎符去命令商国的军队。”
墨漓异色淡浮。
秋杭再道:“战争本来就是一开始便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你既然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把这事情料理干净,不就该抓紧时间吗?只要跨过丹江,距离朝都就更近一步,天险也就只剩下朝都外的钟山和西江,到时候多半是场苦战,所以就该趁着现在多节省时间保存实力,别再跟商国那帮东西讲礼数!”
百里九歌道:“秋杭你不要胡说,什么叫‘在最后的日子里把这事情料理干净’,墨漓是不会出事的,我相信事情会出现转机!”
“哎哎美人你怎么不听重点……”秋杭急得抓耳挠腮,“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啊,哇咧,美人你快帮我劝劝墨漓。”
“不必了,秋杭。”墨漓淡淡道:“这虎符不必留,我们不需要这个。”
秋杭的脸顿时绿了。
墨漓笃定道:“你的好意,我自是感激,然而你知不知道,以百里未明在军中的威望,调军根本不需要虎符。”
“什么?你是逗我吗?!”秋杭耸肩咆哮。
墨漓耐心的解释:“百里未明麾下的两支军队对他尊敬非常,昭宜帝赐下的虎符,于他而言不过是摆设,否则又岂会随意带在身上,还令你轻易就得手了。”
“这个……”秋杭瞠目结舌。
墨漓道:“若是我们拿这块虎符去调遣商国的军队,他们非但只会听命于百里未明,还会对我们积怨,如此不利于往后的战事。倒不如将虎符归还,不仅不会改变形势,还教他们心里欠了些人情,这才是一举两得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