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辉建朝已三代,原先跟着圣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将们多已不中用,如慧安祖父沈强,聂霜霜的祖父永宁侯等等,或是已故去,或是已年迈不堪。而现今朝廷上得用的武将多是在建朝时已是军中小将,后在统一边疆和两次拥帝登基中慢慢成长起来的将领,如汪杨松的父亲已故成国公,淮国公等人。
而关元鹤虽也多有战功,但到底资历较之这些人不可同日而语,当初大辉出兵东姜国他本也不是大军统帅,只因当时的大帅万年达病故,皇上又有意在武将中注入新的血液,这才使得关元鹤有了机会,借机上位。后来他一路攻下东姜国都,生擒东姜国王,又出征扫平东姜余孽,这才建立了令淮国公等人也不能小觑的军功。
这其中不乏他的运道,但此次出兵北胡,他却是没有资格争抢这个主帅的,只能位居副职。副职说的好听,但有主职在,副职历来都是摆设所用,往往事事处处都会受到掣肘,真要论起来可能还没个正经的统兵将领来的舒心自在。可若正职出缺,副职补上的可能性便极大。
如今关元鹤刚被封侯,气势正盛。淳王对淮国公下手,淮国公若是在边疆出了事,关元鹤作为副帅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是直接受益者,到时候只怕难免会被人怀疑。何况,若是有心人用淮国公一事算计嫁祸于关元鹤只怕也是防不胜防。
关白泽一直是淳王支持者,虽则关元鹤屡次给淳王难堪,但只要他一日不公开支持某位王爷,一日保持中立,在朝廷中人的眼中,也会自动将他化成淳王一党。淮国公若是出事,淳王最容易遭怀疑,关元鹤处在这样敏感的位置上因关白泽之故,他不可能不牵连进去。
既知此事,倒不如远远避开坐收渔翁之利。何况历来皇帝对武将都多有猜疑忌惮,背负上一个贪恋女色的名头倒也未必就是坏事。
慧安想通这些,自就肯定了关元鹤此番连连嚣张,引得御史弹劾,用意便是叫贤康帝责他留京思过。而她听关元鹤赞她聪明,便知她的这些想法是对的。
关元鹤不想自己只提了下淮国公,慧安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猜到一切,望着她慧黠的小脸,他眼中便盛满了赞叹和欣悦。
慧安仰着脸盯着他,瞧着他眸子里倒影出她的小小面庞来,瞧着他幽深的眸中闪动着明亮的光芒紧紧锁着她,她便只觉自己要醉倒在他这样的目光下。
她双颊微微烫,不觉得意地勾了勾唇角,笑着道:“淳王要对淮国公下手,你这是要避嫌?可你怎么就知道皇上会因这次的弹劾之事罚你留京,若是皇上偏降了你的官职,令你前往前线戴罪立功……唔……”
慧安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关元鹤堵住了唇,他的吻来的极为突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炙热霸道。
慧安被他一下子堵住声音,一口气喘息不过,她弄不明白关元鹤这是怎么了,可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激动和喜悦,喜爱和占有。慧安心中甜,这便没有挣扎,只柔顺地窝在他的怀中,娇柔地承受着他狂风暴雨的袭击。
关元鹤如何能够不激动喜悦?要知道在这盲婚盲嫁的时代,能够娶到一个合心意的女子该是多么万幸的一件事。娶到一个聪慧有见地的女子更是难上加难。虽说这个时代标榜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关元鹤历来对此嗤之以鼻,而且在他看来,内宅妇人和男人的利益绑在一起,男人要想在朝廷上再进一步,有一个聪慧的内宅主母,却是能事半功倍的,更何况内宅主母还关系到子嗣,万不能马虎。
他虽说在婚前便钟情慧安,便因为她的与众不同不自觉受吸引,但对慧安也谈不上有多了解。之前只觉得她聪明,比一般女子坚强,也乐观开朗。而自两人成亲以后不过数日他对慧安的喜欢便与日俱增,甚至有些不受他的控制,这其中固然有对她身子的迷恋,但是更多的,是在她身上他能寻到温暖和快乐,轻松和安宁,能够真正的放开心怀,不自觉对她打开所有心防。也更多的来自于她不时给他的惊喜,便似一本书,每一页都能有不同的内容,看的越多便会叫你越加的爱不释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页她会呈现出何种面目,叫你不自觉地期待,想要掀起她最后的面纱,好看个真切。可偏在你以为看透她时,她便又变了姿态,每每叫人惊叹。
本以为她只是比寻常女子要来的聪明,却不想她的聪慧竟不输男儿,能这么快地看透一切,这是得需要些大智慧的。这样的她叫他欣赏的同时忍不住生爱,也忍不住出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故而瞧着她美丽的面庞,心中那份与日俱增的情愫便也慢慢膨胀到了极点,叫他不受控制地急于在肢体上拥有她。
关元鹤吻的激狂,感受到慧安的顺从他才缓缓地平静下来,将吻放地缠绵温柔起来,极尽怜惜。半响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慧安,却将手臂收紧,唤了一声,“慧安……”
慧安被他突来的吻逗弄的面颊潮红,听到他似饱含了万千情绪的呼唤,她的心不觉就是一阵颤抖,只觉这声唤不似寻常。她禁不住抬头瞧他,怔怔地看着一脸温柔的关元鹤。
他似习惯了沉着脸,多数时候面上都是阴冷的神色,叫人望一眼便会生惧。偶尔带着笑意,或是稍瞬即逝,或是带着戏谑。而此刻他面上的神情专注又温柔,似柔和了所有的菱角,透着醉人的深情来。迎上这样一张俊颜,慧安只觉整颗心都酥掉了,只能怔怔地瞧着,本能地挑起唇角轻轻嗯了一声。
“慧安……”便听关元鹤再次唤着她的名字,复又将唇抵上她的,亲吻着她乌黑柔亮的丝,他轻声说道:“以前很辛苦吗?”
慧安闻言便是一愣,接着在他怜惜的动作下望着他幽深的眼眸,头脑有片刻的空白。
关元鹤却瞧着她叹息一声,轻抚着她的面颊,认真地道:“以后就不会了……”
他温暖又饱含爱怜的话传入耳中,慧安瞬间如梦初醒,眼泪便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冲出眼眶串串滑落下来。关元鹤瞧她这般,不觉将她揽入怀中,大掌放在她的脑后令她的脸紧紧贴着他坚实的胸口。那泪水便瞬间染湿了衣衫,贴着他跳动的心窝,似尽数渗了进去一般,让他的心也变得绞痛苦涩起来。
最早他因她的刚毅而动心,相识他更是不止一次地欣赏她的坚强乐观,此刻却是第一次心头的怜惜压过那份欣赏,让他痛楚喟叹。希望她从此以后再不知坚强是何物,能够在伤心脆弱时若其她女子一般哭泣流泪,寻找依持,只因他深知坚强的背后往往藏着的都是心酸和苦楚……只因此刻心中生爱,那份坚强便蓦然变得刺眼锥心了起来。
方才在东宫的事情,若是生在其她女子身上,只怕早已惊慌失措了吧。纵使是侥幸逃脱,也会后怕担忧,可她方才却倒在他的怀中笑的那般开心,她虽担忧,可那份担忧却是生恐会连累到他,此刻想起关元鹤开始后悔将慧安推到风口浪尖上,令她承受那些夫人们的指点,任她面对端宁公主等人的难为。
他本是想叫慧安知道,既做了他的妻,便要和他利益相连,便要和他站在一起承受风雨,然而此刻他却想将她护在身后,替她承接所有风雨。动情来地太突然,太措手不及,他却丝毫不想抵制,任由怀中小小人儿将他的心变得更加柔软,任由她一点点吞噬,满满地占据那里,也温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