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四处观察着陌生的人群,耳旁突然响起一个带着浓厚乡音的男声:“娃呀,能不能给额腾点地方,让额老汉也坐下来歇一哈?”
姬乘风扭头一瞧,见是个老实巴交的半百老汉,手中抱着一个老式藤箱,忙往里面挪了挪,“大爷,您坐!”
那老汉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一屁股坐下,之后就像个泥塑木雕一般,双眼盯着自己的藤箱,一言不。
路途遥远,姬乘风原想还有个人能拉拉话儿,碰上这么个闷嘴葫芦也没办法。看了会儿风景,想起自身背负的一系列谜团,以及入京之后的众多未测变数,心情不由得复杂起来。一半是期待,一半是忐忑,还有些许的茫然。
现在的他就像手里拿着一个极乱的线团,线头不少,但每一个都无法将这个线团解开。
想着反正也理不出个头绪,不如干脆不去想,走一步算一步,到了北京再说。长长呼了口气,便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来翻阅以转移注意力。在他拿书时,包里隐约露出的金函一角,终于让那老汉浑浊的眼中有了一丝波动。
这个老汉,自然就是老蔫儿。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列车前方到站阿克苏,请需要下车的旅客们提前做好准备!”
车厢的扬声器里传来列车员的提醒,一些短途的旅客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车厢里喧闹起来。
这时姬乘风突然闻到一阵浓烈辛辣的烟味,他把心神从书中收回来,转头看时,原来是身边那老汉正在吧嗒吧嗒的抽旱烟。姬乘风本不想做声,想了想,还是善意的提醒道:“大爷,车厢里不让抽烟的,让列车员看到,该说您了!前方马上到站了,一会儿您下车去抽好不好?”
“哦哦哦,娃呀,对不住了,额老汉不知道火车上还有介个规矩哩。”老蔫儿把烟锅在地板上磕了磕,咧着一嘴黄牙冲姬乘风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烧了一半的烟草磕在地板上,并没有熄灭,仍在不断冒烟,老蔫儿用脚踩了几下,烟反而更浓了。
“没……没……”
姬乘风摆摆手赶开烟雾,正想说声没关系,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景物一片片的模糊,就像在不断的旋转一般。
“怎么回事……”姬乘风深吸一口气,想要摆脱那种眩晕的感觉,头却像个铁疙瘩般越来越重,身体也一点点的酸软下来。
姬乘风急提一口气,想要调动术力让自己清醒点,哪知身体软得就跟煮趴了的面条一般,毫不得力,术力竟然无法运转。他心中暗惊,知道自己中了暗算,恍恍惚惚中他看到坐在对面的旅客已经垂着头昏睡过去,旁边沉闷木讷的老汉依旧是满脸憨厚的笑容,一双枯干得有如老树皮的手,却是慢慢的伸向他放在膝盖上的背包。
“是他?”姬乘风艰难的往里面拖动了一下身子,不让那双手抓到自己的背包。包里面不仅有金函冥器,还有他的录取通知书和其他贵重物品,绝不容有失。列车正在进站,这时候让人把包偷走,一会儿下了车,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娃呀,睡吧,睡吧,你太累了……”老蔫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蛊惑力,就像暖春午后带着阳光香味的微风一般,姬乘风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的崩溃,眼皮在一点点的下垂……
就在这时,车厢门打开,一个乘警走了进来。老蔫儿警惕的看了乘警一眼,木讷的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狞色,双手猛地抓住姬乘风的背包,往外拉扯。金函目标太大,衣服单薄不好隐藏,他这是想连包一块儿顺走。姬乘风早已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是下意识的抓着自己的包而已。
眼看着背包就要被老蔫儿强行夺去,列车突然猛地一顿,停了下来。这一顿让姬乘风略微清醒了一点,察觉到有人在抢自己的包,右手食指习惯性的一弹,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弹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然后头一垂,彻底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