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赢娇这次是真被吓着了,老黄皮子她想请都请不来,杨树林居然愣是撞见了一个,还当着它的面把它的小崽子给宰了,这不是扇老黄皮子的嘴巴子吗?
可转念一想,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惹下这样的祸事,杨树林居然还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看他那模样,好像也不怎么害怕?
佟赢娇觉得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后生了,他姓杨,却得到了这一行里的泰山北斗老刘家的传承。年纪轻轻的,居然收服了一个成型的阴灵追随。前两天刚当着她的面拾掇了一个快成气候的厉鬼,如今居然又在扇了老黄皮子的嘴巴后,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那么不可思议,随便哪个人,能占上其中一条都可以说是奇迹了,他居然全占了,简直就是阴阳界刚刚绽放的一朵奇葩!
尽管吃不透他的底细,可这并不影响佟赢娇的决定,几乎在回过神的同时,佟赢娇就转身扎进了她的宝贝柜子里,翻来翻去翻出一瓶子东西,拔开盖子就要往杨树林身上倒。
杨树林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姐,你这是干啥?”
“干啥?救你的命啊!这是松香,先掩去你的味道再说,等下姐收拾收拾,陪你一起跑,咱有多远跑多远,要是等它找上门来,那可说什么都晚啦!”
杨树林懵了,佟赢娇这是要跟他私奔么?
见他愣住,佟赢娇醒悟过来:“怎么了?没钱?不要紧,姐这里还有点积蓄。”
杨树林有点感动,他没想到佟赢娇为了帮他肯下这么大的力气:“姐,我不是要跑路,我现在是要找它,我巴不得它赶紧找上门来呢!”
佟赢娇动作一顿,抽出手摸了摸杨树林的脑门:“你这是咋了,没烧吧?”
杨树林哭笑不得的推开她的小手:“咳,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杨树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佟赢娇听完这些,呆呆的看着他好半晌,才突然说了句:“难道你们撞见的是仙姑岭黄姥姥?天,那老妖婆居然出山借人皮,难道世道要变了不成!”
看着她满脸震惊的模样,杨树林也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仙姑岭他也知道,就在岩石镇北边的一片山里,风景很秀丽,但黄姥姥的名头他还真没听过。
原来岩石镇自打民国那会儿起,就有了黄姥姥的传说,据说这位黄大仙已经修成了陆地神仙般的手段,行事但凭一己好恶,从来不论是非曲直,曾经跟一个通灵婆子做伴了几十年,治病救人无数,也祸害过不少人家,至今镇子周边的村屯还有供奉她做保家仙的。
但自打那个通灵婆子死后,她就几乎不怎么露面了,最后一次出山,还是刚建国那会儿。
那时候一群被打散了的乱兵涌进岩石镇,纠集当地的各处绺子、散盗,形成了一股八百多人的土匪,专门在山里出没,烧杀抢掠,歹毒无比。
当时岩石政府的兵力严重不足,根本无力肃清匪患,他们行事也就越肆无忌惮。
甚至有一次,就因为迎春屯不肯向他们交粮,竟把迎春屯男女老少全都赶进了葫芦坳,先拿机枪扫射,又放火烧山,全屯老幼一百一十三口,全都被活活坑在了坳里,无一生还。
但据说也正是这件事儿,彻底惹恼了黄姥姥,她独自一人摸上了土匪盘踞的黑瞎子岗。
前后不过七天的时间,那伙土匪的瓢把子掉崖摔死,师爷鬼使神差的摸上了大嫂的炕,被人捉了现形,点了天灯。老三老四为争瓢把子的位置闹了个同归于尽,只剩一个老二,不知道哪根筋错乱,居然起意向解放军投降!
土匪窝里随便哪个不是一身血债,担心事后被清算,自然不肯投降,于是趁老二酒醉,剁了脑袋悬在了山门上,土匪窝子这下算是彻底炸了窝。
也不知是不是赶巧,群龙无之际,偏又赶上鼠疫横行,一窝子土匪,几天就死了二百来号,其他人吓得一哄而散,岩石镇有史以来最大的绺子就这么土崩瓦解了。
若说这事儿是土匪作孽多了遭了报应,但事后有仔细的人估算了一下,骇然现,但凡死在山上的土匪,甭管是被杀的还是病死的,都是手上有过不止一条人命的,而那些没沾过血腥的,别说得鼠疫,甚至连个感冒烧都没得。
而且这场鼠疫,自匪窝而起,也自匪窝而灭,那些逃散的土匪跑去哪儿的都有,但偏偏就是没将疫情散播开来,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后来就有人说,土匪遭殃其实就是黄姥姥干的,迎春屯里有她三炷香,灭了她的香火等于抢她口粮,这才激怒了她,虽说这事儿就连佟赢娇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黄姥姥干的,可这里边很多蹊跷,真是常理无法解释得通的。
那次之后,黄姥姥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再没有关于她的事情传出来,加上建国后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风潮也席卷了岩石镇这片山沟子,很多像杨树林这样的新生代就根本没听过她的事情了。
可是在以请神为生的萨满中,黄姥姥的大名从来就没有淡出过,所以当佟赢娇想及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着实狠狠的一震。
她清楚黄皮子借人皮是怎么回事,如果黄姥姥都要出山借人皮了,肯定将要有大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