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与许苗春暗订亲事的谣传,由许苗春之母艾绵紫亲口所言,艾氏在参加的某个寿宴上,借着喝了几杯黄汤的微醺劲儿,当着各家夫人的面儿,说的相当有鼻子有眼,经过一系列信誓旦旦的论情分、摆事实、赌重咒,压根由不得人不信。
什么我儿与屏哥儿是表兄妹,那可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我儿前阵子还在南家小住了呢,什么没有明面儿放话,那是怕扰了屏哥儿读书,待明年春闱一过,就会行婚嫁六礼,什么若是我在胡诌,就让我烂舌根,儿女的婚姻大事,我能乱开玩笑么……
宴后,经过碎嘴的一传十,十传百,好嘛,满京城的人都知晓,京城今秋的第二名举人姻缘已定,家里有待嫁的闺女、妹子、小姑子、小姨子的,通通都退散吧。
古有苛政猛于虎,在一定层面上,谣传同样猛于虎。
真假和是非,都能在谣传之下黑白翻倒个儿,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许苗春之母艾氏,打的就是先把这事板上钉个钉的主意,到时,南家为保名声和信誉,这事儿,它不成也得成,吃了哑巴亏的温氏,若婚后敢不给女儿好脸,她就让南老夫人给她翻脸。
……
被许老夫人揪来南府请罪的艾氏,痛哭流涕地给了南瑾一大坨解释,南姗简而言之总结成了四个字,那便是:酒后失言。
啧,你一个妇道人家,学大老爷们酒后失言,对此,南姗也是醉了……
艾氏跪倒在南老夫人跟前,泪流满面地忏悔不已,直哭得声嘶气竭,哽咽到几欲说不出话来,这个档口,面色铁青的许老夫人开口了,对坐在一旁脸色淡然的南瑾,低声下气地赔罪道:“瑾儿,都是姨母的错,是姨母没有管教好儿媳妇,才让她犯下这般大错,只要你能消气,你要打要骂要罚,姨母绝对没有半个不字。”
南姗笑了,你们这是在耍演三十六计么。
在大庭广众之下,艾氏先来了个“无中生有”之计,让大家伙儿都知道,许南两家会联姻,背地暗下里,再哭哭啼啼上演一场“苦肉计”来赔罪致歉,大家毕竟是亲戚,纵算再生气,也不能当真撕破脸皮不是,再有疼爱妹妹的南老夫人,从中清水和烂泥,和着和着就成了一摊稀泥,这事儿也就顺水推舟了,你们是这个打算不?
许老夫人只提让南瑾消气,却绝口不提许苗春之事,她不提,自有宠妹的南老夫人为她周全思虑,南老夫人看着伏地痛哭地艾氏,皱眉道:“打骂一顿绵紫事小,南许两家的名声为大,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
目光看向南瑾,问道:“瑾儿,你怎么看?”
南瑾只淡淡撂出一句话:“一切待许表弟来之后再说。”
……
许家表叔到来之后,头一件事,先捞着哭得岔气的艾氏,狠狠刮了两个响亮的大巴掌,大骂道:“你这无知妇人,灌了几口黄汤,就敢胡言乱语,信口雌黄,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
艾氏已泪涕许久,眼睛早哭成了一对小红桃子,许家表叔狠狠两巴掌下来,艾氏的左右两片脸,顿时又肿成了一对很对称的大红桃子,当然,艾氏也嚎啕地更厉害了。
一把推开痛哭的艾氏,许家表叔满面羞愧之色,连连给南瑾作揖,赔礼致歉道:“二表哥,都是小弟的错,没管好媳妇,才让她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南瑾面色很平和,没有丝毫愠色,只静静道:“事已至此,闲话多说亦无益,忠永,我只问你,此事你预备怎么处理?”
许忠永面色犹豫,迟疑道:“这……这个……”
南瑾盯着许忠永,缓缓道:“忠永,我是否早已与你说过,我绝不会聘苗春为儿媳妇?”
许忠永羞红了脸,低声答道:“表哥确有说过。”
南瑾再道:“我是否也说过,让你早日为苗春订好亲事,免得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