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风景秀丽,山势涧壑曲折,山峦峭拔耸秀,且又比邻大海,古柏苍松比老,秀竹奇花争妍,山海相连,云飞霞飘,确是一个修仙访道的好地方。早在两汉时期就有道人落脚于此。历史悠久,名头响亮,山中历代留传下来的“仙迹”甚多。那方园百里,尽是道家宫观。
宋初时候,崂山道士刘若拙得宋太祖赵匡胤敕封为“华盖真人”,崂山各道教庙宇则统属新创“华盖派”。也由此可以预见,这些宫观明显的田产会有多少了。人家是老字号码头。
后世的青岛市此时可还为所未闻,就是崂山县也见所未见。整个胶州湾东壁,那都是崂山道教的势力范围。便是即墨县也轻易不过问那里。
但是现在,新成立的青岛县县衙官吏,却正正经经的对崂山上大大小小的道观都来了公文。要他们一个个向县政府申报田产商铺,同时下的还有对他们的评级。整个崂山也只一座大型道观——太清宫。
而太平宫和上清宫却只落了一个“中”等评价。
虽然这三座宫殿都是当初赵匡胤为华盖真人刘若拙敕建的道场。但是没卵用。他们早就分家了。现在是坐落在崂山老君峰下,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太清宫在众多宫观中,历史最久、占地最好,规模最大,道众最多,影响最深。
可是对比太清宫小四万亩的道产,五千亩的份额,实在太小太小。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梁山泊自诩‘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何以现下一遭得势,就行这般强取豪夺行径?如此天理何在,你们梁山泊的仁义又何在?”
一个须皆白的老道人,面皮都涨的充血,仿佛一头愤怒的狮子,向着青岛县公人出怒吼。
后者视若不见,只冷冷一笑:“十日之内办好,否则休怪俺们搅闹了这神仙之地。想你这肉体凡胎是不如刀枪坚硬的。且要知道好歹,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罢掉头就走,是懒得再与这道人们费口舌。偌大的崂山,大小道观道宫数以十计,他们任务繁重着呢。
徒留下背后一干被怒火焚烧的‘清静道人’。
“这些田产皆我辈道人历年历代辛苦积攒得来,现下却被梁山泊一纸文书夺去。世间哪还有这般的道理,这般的王法?”
“此倒行逆施之辈,祸乱苍生之徒,不立时应难遭劫,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另一老道也痛心骂道。
“师兄勿忧。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梁山泊胡作非为,人神共愤,天道必彰。”
好了,在这些佛道人士口中,陆谦已经是一个贼性难改,胡作非为,倒行逆施致使人神共愤的‘无道昏君’了。
但是卵用都没有。这些正规的佛道中人,根本就没揭竿而起的勇气。看看历史上三武灭佛时候的一幕幕,在‘皇权’面前他们就是一窝待宰的肥猪肥羊。
最近的唐武帝会昌五年灭佛。收膏腴上田数十万顷。还俗僧尼二十六万零五百人,充两税户。清查出良人枝(投)附为使令者为僧尼数的一倍,即五十万以上,收奴婢为两税户者十五万人。
那也没见到僧尼真的掀起大乱来。
整个齐鲁之地的僧道都被这一波狂澜给席卷了进来。他们叫骂,他们愤怒,他们日夜诅咒梁山泊败亡,陆谦身死,可是东京城中却没有听闻到山东佛道有一处愤然聚兵者。
沂蒙大山中。
一处山窝里面,一二百残兵败将正躲在这里。朱仝雷横早已经没有了早前的光鲜,二人除身上那套做工精良的山文盔甲还能表现出一丝不凡来,已然是那山贼草寇了。
但是他们固然是‘山贼草寇’,可却半点不短缺粮食。否则跟随他们的残兵败将,早就七零八散了,哪里还能保持着个囫囵?
烤的冒油的肥鸡被雷横撕扯成六七块,眨眼就有一半消失在了他嘴中。“那青光寺的和尚心思不诚,若是有赵员外胆大,我们何至于待在这儿?”
“孙立那厮已赶去沂水,穆陵镇只剩下两都杂兵。只要青光寺愿意,夺下它就是举手之劳。”雷横越说越气,抓起一块鸡肉嚼的咯嘣咯嘣。似乎这鸡肉就是青光寺般。
朱仝却不做言语,这般情景,叫那和尚一门心思的依合他们,乃是妄想。就是那赵员外,刚刚给他们送了五十担粮米,那回过头来就被府上的仆人告,若不是见势不妙,先逃一步,此刻已经身两截。
梁山泊行事蛮横,士绅大户受苦颇多,也都敢怒而不敢言。这穆陵镇的青光寺乃是前不久才与他们兄弟搭上瓜葛的,却不是寺庙的田亩被割了去,青光寺是一寻常寺庙,拢共才六七百亩地产,但青光寺却放的有印子钱。而照梁山泊的说法,出家人四大皆空,放鬼的高利贷,一概废除。如此始叫青光寺恨之入骨。
“且耐得性来。待到童枢密引着西军杀来,方是我等建功的时机。”现在时候,能活下性命就是好事。
那青光寺虽胆怯,但好歹能供给粮食。如此便就大善。沂蒙山中能吃喝不愁,便就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