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也出列,“老臣附议,贤王殿下的贤良名声众所周知,此次百姓受灾,正需要朝廷派出极具代表力的人去善后,而贤王殿下无疑是选。”
“魏王以为呢?”永隆帝看了赫连洵一眼。
安抚人心这种事,赫连洵最不擅长,他巴不得全推到赫连钰身上去,虽然明白这么做是在给赫连钰助攻,但没办法,他性子急,天生就不是能给下面人陪笑脸的料,暗暗吞下一口不甘心,“回父皇,儿臣也觉得三弟是此次主持灾后重建的不二人选。”就算不甘心白白给赫连钰助攻,他也绝对不会摆到明面上来斗,所以这种时候,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附议那几个颇有威信的老家伙的提议,这么一来,兴许还能给永隆帝留下一二分好印象,不至于输得彻底。
永隆帝又接连问了几个大臣,除了赫连缙安排好的那三位,其他大臣说法不一,但多半赞成让赫连钰南下赈灾,至于不赞成的那部分,是因为考虑到赫连钰前面那段时日闹出来的绯闻,认为他作风不良,不足以担此大任,但毕竟反对的人在少数,所以这件事到最后就定夺了赫连钰即刻动身南下赈灾。
白起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赫连缙一点都不意外,“跟着赫连钰南下的隐卫可都安排好了?”
白起拱手,“主子,全都安排妥当了,只要贤王一动身,咱们的人便会跟着走。”
赫连缙点了点头,“嘱咐他们,绝对不能露出踪迹让赫连钰有所察觉,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就不必再活着回来了。”
“属下遵命。”
赫连缙慵懒地靠在引枕上,被禁足于灵泉宫未必是件坏事,起码赫连钰的人根本接近不了,完全没法监视到他在做什么。如此,他也好少一份戒备,多分一份心力去做别的。
午时,永隆帝身边的张公公把尚书房的先生给皇室宗族子弟布置的课业送了过来。
赫连缙接过,随便扫了一眼,又将书卷扔回去给张公公,“你回去告诉我父皇,就说我不会。”
张公公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落,“晋王殿下,您要不再看看?”
“不会就是不会。”赫连缙不耐烦地道:“再看能有什么用?”
张公公又抹了把冷汗,“可皇上吩咐了……”
赫连缙没正形地冷嗤一声,“莫说皇上吩咐,便是玉皇大帝来吩咐都不管用,本王说了,不会,你耳聋吗?”
瞧瞧,尚书房的先生都布置了什么课业,让他根据此次南方水灾列出至少五条可实施的方案来,很明显,这是永隆帝在试探他,也算是给他最后的机会。
他如今什么处境,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在赫连钰落马之前,他都不可能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所以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他只要继续背地里执行自己的计划就行了。
张公公抖了抖身子,收了书卷转身出去。
不多时,外面又传来太监的唱名声,“皇后娘娘驾到——”
赫连缙不为所动,也没想着起来迎接一下。
骆皇后一入殿,就看到赫连缙躺尸般躺在外殿的长椅上。
“缙儿,你是不是病了?”骆皇后脸色一白,忙走过去,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尔后放了心,“还好。”
“母后怎么来了?”赫连缙慢悠悠坐起来,拢了拢衣襟。
“本宫不来,再任由你继续胡闹下去么?”骆皇后言语间含了几分责备,“你说你,四年前就纨绔叛逆,本宫原以为让你出宫历练这么多年你能收敛些,没想到放你出京,反而是放任了你肆意妄为。缙儿,你的起点原本是比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要高的,你为何不好好把握,自己给作到这地步来?”
赫连缙很无所谓地道:“儿臣本就无心朝堂,整天与他们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
“可你至少该端正自身,别动不动就去惹怒你父皇,他如今不罚你,是因为本宫还没失宠,万一哪天本宫不慎栽在萧皇贵妃手里,到那时便是真正的墙倒众人推,你可怎么办?”
“儿臣这是本性,端正不了。”赫连缙大言不惭。
骆皇后含泪道:“从落地开始,你就是本宫亲眼看着长大的,你什么秉性,本宫还不清楚么?十岁之前,你乖巧懂事,敬老尊贤,可自从十岁那年马背上摔下来昏迷几天再醒来,你就变了,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多少次我想安慰自己说你只是因为摔伤了脑袋暂时如此,可是我做不到,因为你的性子一变就变了好几年,如果真是脑子摔坏,太医早就看出来了。”
赫连缙垂眸,声音渐暗,“所以,母后想说什么?”
“你告诉母后,你十岁那年,到底生了什么事?缙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是,那么你只需点头,本宫也不过问你细节。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了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赫连缙沉默半晌。
就在骆皇后以为自己又说了一堆废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母后相信儿臣吗?”
“你是本宫的亲骨肉,本宫不信你信谁?”骆皇后迫切地看着他,“缙儿,你若是愿意说,就慢慢说,本宫有时间听,不着急。”
赫连缙再次沉默片刻,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她,“十岁那年儿臣摔下马背昏迷的那几日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将来的许多人和事,起初我不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现梦里面的好多东西都应验了。”
骆皇后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应验了?”
“嗯。”赫连缙道:“此前的事不提,我梦到父皇将会在四年后驾崩,而母后你因为承受不住这残酷的事实而跟着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