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姝僵住了。
北燕?!
所以她已经彻底离开南凉了吗?烨儿见不到娘亲,该怎么办?
“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金鸥将丫鬟裙衫放到一旁,冷声吩咐,“明天一早换上,主子会带你出去赴宴。”
这里是国师府,那么这个人嘴里的主子……
“你们的主子,是国师吗?”云静姝惶恐地问。
她早些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曾听说过北燕国师,更不了解这是个怎样的人,但心里隐约觉得自己怕是要栽在他手里,所以忐忑起来。
金鸥淡淡看她一眼,算是默认。
云静姝心底一沉。
为什么她会被北燕的国师盯上?
脑海里突然想起云初微曾经说过外面有一伙人在找那枚玉坠的真正主人,难道说,北燕国师就是那个一直在找她的人?
想到这里,云静姝再也没法保持平静,她水眸中泪花一涌,扑通跪在地上,哭声哀求,“大人,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想回南凉看我的孩子。”
金鸥没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面上的表情满是嘲讽。
“大人……”云静姝还在垂死挣扎,她真的好想烨儿,每时每刻都想回到他身边照顾他。
金鸥瞟了一眼旁边的谢嬷嬷,“从今天起,就由你照看她的日常生活。”
嬷嬷只是点头,没应声,她是哑巴,不能说话。
云静姝看着金鸥决然而去的背影,心底一沉再沉。
谢嬷嬷把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拉了拉云静姝的衣襟,用手示意她吃饭,云静姝这才反应过来谢嬷嬷是哑巴,她站起来坐到桌边,望着桌上精美的吃食,却半点食欲都没有。
“嬷嬷,你有过孩子吗?”云静姝眼眶含泪,很想把自己的心事找个人倾诉出来。
谢嬷嬷一顿,继而慢慢点头。
“我也有过。”云静姝喉咙口嘶哑得生痛,“可是他还没满周岁,我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谢嬷嬷眼里露出几分同情来。
“我好想我的孩子。”云静姝一面说,一面落泪,“若是能让我再回去,就算每天让我做最粗最累的活,我也绝无怨言的。”
谢嬷嬷说不了话,只是打着云静姝看不懂的手势。
她抹了泪,慢慢端起小碗,尽管国师府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可吃在云静姝嘴里,便味同嚼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半碗饭扒完的,只知道自己意识回神的时候,人已经泡在浴桶里了,谢嬷嬷轻轻给她搓着背。
知道谢嬷嬷说不了话,云静姝索性就把她当成随时倾诉的对象。
“嬷嬷可知道国师为何要抓我?”
谢嬷嬷摇头。
云静姝又问:“你在这府上待很久了吗?”
谢嬷嬷摇头,她不是国师府的人,国师身边从来不要丫鬟伺候,只有男仆,她是金鸥护卫长连夜从丞相府调过来的。
云静姝转头看她一眼,喟叹,“不会说话,想来也是个可怜人。”
谢嬷嬷继续替她搓背。
这一夜,云静姝睡得不太安稳。
谢嬷嬷就在外间守夜,听到里间云静姝辗转反侧的声音,索性起身掌了灯走到里间。
云静姝也坐起来,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显然躲在被子里哭了不少。
谢嬷嬷打手势问她怎么了。
云静姝小声抽泣,“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回不去南凉了?”
谢嬷嬷没回答,她只是个仆妇,哪里能知道主子们的事儿?
不过她倒是挺同情这个小女娃的,坐下来,轻轻将她抱进怀里。
云静姝哭得更伤心,一直到哭累了睡过去才彻底消停。
谢嬷嬷将她挪到床上睡了,替她掖好被角,转身去了外间。
第二天一早,谢嬷嬷来给云静姝梳妆的时候现她的双眼有些浮肿,谢嬷嬷心下一急,马上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来给她敷。
云静姝早就看到了,只是她没什么心思去处理,生过孩子的人,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更何况又是处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境况下,谁会有多少心思去打扮自己?
因此她很抗拒谢嬷嬷给她热敷。
金鸥来催人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皱眉,看向谢嬷嬷,“怎么回事?”明显的语气不善。
谢嬷嬷躬身退到一旁,面上满是自责。
云静姝道:“是我自己哭肿了眼睛的,与谢嬷嬷无关,你不要责怪她。”
金鸥仔细端详着云静姝,双眼都给哭肿了,样貌上自然有轻微变化,这个样子还怎么去靖安王府?
他马上回去禀报易白。
易白听罢,从多格柜里取出一个灰色瓷瓶递给他,“让她擦上这种药,去靖安王府的时辰延后。”
金鸥接过瓷瓶,心里却暗骂,若非云静姝身份特殊,主子能有这耐心为了一个女人而多等半个时辰?一会儿最好是识趣些,否则惹恼了主子,他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看着面前金鸥递来的瓷瓶,云静姝面露犹疑。
“这是什么?”
“不是毒药。”金鸥道:“主子要是想弄死你,完全不必大费周章把你从南凉带到北燕来。”说完,示意谢嬷嬷,“把这东西抹在她眼睛四周消肿。”
谢嬷嬷伸手接过,打开倒出了一点抹在指腹上,轻轻给云静姝涂抹着。
“一会儿主子会带你去靖安王府参加生辰宴,你若是想活命,一路上就给我装成哑巴,不该说的话,最好别说,否则惹主子不高兴了,随时解决你,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儿。”
靖安王府?为什么要带她去那种地方?而且还把她打扮成丫鬟的样子,难道国师身边没有其他婢女了吗?
云静姝心里全是疑问,却不敢吭声。
一个时辰后,云静姝双眼周围的肿胀全数消退。
谢嬷嬷重新给她梳了妆,金鸥带着她直接出府门。
外面早就停了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
云静姝在金鸥的示意下挑帘上车时,见到易白早就在里面坐了。
下意识的,她猛地放下帘子就想退回来,虽然国师皮相生得极好,可周身的气息却不是常人能受得住的。
云初微后脖子有些凉,她转头看向金鸥,仿佛再问他她能否下去步行。
金鸥脸色阴沉,云静姝这举动,分明是把他家主子当成会吃人的豺狼虎豹了。
“不必上来了。”
就在云静姝满心踌躇的时候,里面传来易白清冷的声音。
云静姝如蒙大赦,提着裙摆走下来,立在马车旁侧。
易白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会儿本座会让你代我敬酒,只要这件事办妥,那么你今日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云静姝呼吸一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在金鸥的冷眸逼视下缓缓点头,“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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