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儿是谁?我不认得。”
费莉萝一阵无语,许久才说:“那你就别管艾薇儿是谁了。我是觉得她们挺不容易的,要不我过去偷偷塞几百美元?”
“不要。”顾莫杰干脆地拒绝,随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太武断了,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不拦着你。如果你想给的话,就给吧。”
“那我也不给了。”费莉萝有些丧气。其实她平时也是冷面冷心的一个人,从来不会乐善好施。只是今天跟着顾莫杰来洛杉矶过二人世界,心中有些茫然,想做点好事安慰一下自己的心灵。
钱虽然没给出去,费莉萝心中却还在纠结。
半杯咖啡下肚,脚疼也歇得差不多了,见对面街头献艺的几个少女依然无人问津,费莉萝脑袋一歪,对顾莫杰追问道:“别的富商达之后。都喜欢乐善好施,做个慈善什么的。还有些就算不做慈善,也喜欢信个风水、拜个大师。你怎么崛起这么快,却从来没这方面的想法呢?”
“我为什么要有这方面的想法?”顾莫杰奇道。自己也觉得这事儿颇为很不可思议。
又歪着脑袋想了半晌,顾莫杰似乎对这个有趣的问题略有所得,喟然长叹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我这人还不习惯‘有钱人’这个身份吧。我觉得我算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了。明明进了富豪阶级,还在用中产阶级的三观评判身边的人和事儿吧。人富了,心没富。
老外那些做慈善的。是个什么心态,什么文化背景,我不了解,不好多说。不过国内信大师的那帮垃圾,我倒是可以揣摩个八九分——无非一是心虚,知道自己崛起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怕了,要做点好事积积德;
其二么,比第一类好一点儿,没做啥明显的亏心事,但是就是靠运气才成功的。才能和他们一样努力的人,或许还有几十倍,几百倍之多。但是那几十几百的人都没有成功。最后机缘巧合成了成功者脚底下的累累白骨,成功者自然会觉得侥幸吧。”
费莉萝也没想到这个楼会歪到这么偏的话题上,原本想歪回来。但是顾莫杰最后的结论,让费莉萝的三观有些不能接受,便忍不住抗辩了一句:
“这么说,你觉得信大师信风水的人,都是没本事、全靠运气成功的了?”
顾莫杰淡然地摆摆手:“我没说他们没本事啊。没本事怎么成?就算有机会,也只有有准备的人才能抓住。问题是光有本事没用。还得有机会。听说阿狸集团的马风就信大师,他肯定天天在心里想:我是个有本事的,我也是有准备的,但是和我一样有本事有准备的同行,全国起码几十个,近百个,为什么偏偏是我当初拿到了孙正意的两千万投资?”
说着,顾莫杰站起身,朝着落日的方向伸了个懒腰。落日大道在比弗利山附近这一段地势高企,所以尽管前路曲折蜿蜒,却恰好可以看见太阳从路尽头处没入地平线。
“所以我这人什么大师什么风水都不信。我和那些成功者都不一样;不光和马风不一样,和小马哥,李老板,扎克伯格,都不一样。
我的成功,是必然,半点儿运气都不用。任何一个风投,任何一个客户,就算我没遇到,我还是可以成功。哪怕生命可以重来一次,让我读档回两年前,机遇全部大乱了,我可以照模照样成功一次。我这样的人,信神有个屁用;还是留给那些靠先知先觉成功的神棍懦夫去信吧。”
来了美国后,从来不抽烟的顾莫杰,突然有些感怀,找咖啡馆老板买了一抽雪茄。亏得这儿是艺术家聚集的所在,咖啡店都有准备这玩意儿。
看着顾莫杰那股突然爆棚出来的、寓于谈笑之间的自信,费莉萝的心灵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其成功度的男人。
费莉萝第一次在顾莫杰面前有了惭愧的感觉。一种人品和气度上的惭愧。
那是一个不俗的男人,她却注定只是一个不能免俗的女人。
费莉萝掏出钱包,把里面的一整叠绿色纸片儿抽出来,数也没数。然后把小坎肩的领子扯起来,遮住下半边面颊,碎步快跑地冲到路对面那个长得很像艾薇儿的草根女歌手身后,把整叠钱塞进吉他盒的缝隙里。
似乎做完这个动作,费莉萝的内心就会觉得踏实不少。似乎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今晚她再得到多少幸运的恩宠,也都是上天的赐福,她都可以坦然受之了。
塞完钱,费莉萝几步蹿回来,搂住顾莫杰的脖子,心情颇好地说:
“看来今天是来不及逛好莱坞了,我们就爬上比弗利山山顶,远远眺望一下那块holly-ood的招牌,然后找个酒店住下吧。”
顾莫杰没有挣脱,轻抚着费莉萝的中分黑长直,淡淡地说:“我都听你的。”
两人并肩往前走去,身后那个长得颇似艾薇儿的流浪女歌手却背起吉他追上了他们,搓着手,一咬牙喊住了二人。
“嘿,这位好心的小姐。您……您刚才没给错?您可是给了三千美元。”
费莉萝回一笑,用英语回答:“拿着吧,在这儿,都不容易。”
那个金少女却不死心,咬着嘴唇追问:“那么,请问您是哪家著名工作室的音乐制作人么?您是不是觉得我们有前途?才……”
“抱歉,我们不是任何工作室的人,也不是星探。我只是觉得今天有必要何必人分享我的快乐,没有别的。”
艾薇儿形的金少女死死拽着那一束富兰克林,看着费莉萝那袅娜的身姿,如同柳枝儿一般在顾莫杰臂弯中摇曳,缓缓向着坡顶的蒙太奇酒店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