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过饭,他打着嗝说先回去休息。我去了他的房间,关好门我就抱怨,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李瞎子道:“你还毛嫩啊。你想想殡仪馆里如果有人辱尸,现在咱们借着摄制组的名义进入,调查是最方便的。”
“方便啥啊,你没看他们几个被打的满街乱窜。”我说。
李瞎子道:“最关键的是咱们可以和他们信息共享,如果不认识这几个香港人,那段视频你上哪看去。”
“这倒是……”我忽然醒悟:“你想找到那个侮辱尸体的殡仪馆内部人员?”
“对。”李瞎子说:“我总感觉这个殡仪馆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你不是说殡仪馆的事是另案啊,咱们应该调查小树林的事。”我说。
李瞎子掏出手机,点开高德地图,用手滑动地图不断扩大,“你看。砂子坡小树林和光明山殡仪馆离得特别近,而且今天我还打听到一个信息,在砂子坡自杀的那些人,遗体往哪里送?全都是送到这个殡仪馆。而且,”他顿了顿:“有很多自杀者的遗体,压根没人认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瞎子道:“按照《殡葬管理条例》,无人认领的尸体公安局这边检验、鉴定、拍照登记之后,进行60天的公示,也就是两个月。两个月之后还无人认领,殡仪馆凭着死亡证明可以自行处理。从以前到现在,那片小树林死过多少人,这些人的尸体都哪去了?”
“你别说得跟真事似的,”我道:“哪去了?都烧了呗。骨灰撒山上了。”
李瞎子道:“据我了解,自杀的这些人里,小姑娘小媳妇居多,尤其是十八九二十郎当岁的女孩子,娇生惯养,且想不开呢,失恋都能割腕。这些小姑娘的尸体送到殡仪馆里,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你的意思呢?”我问。
李瞎子道:“我始终有种感觉,咱们调查的那个千金先后两次尸体被糟蹋,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他在地图上,用手指头把砂子坡自杀树林和光明山殡仪馆画了一条横线。
我眨眨眼,明白了:“你是想从殡仪馆下手,找出小树林辱尸的蛛丝马迹?”
“对,这叫倒推。”李瞎子说:“反正现在没其他线索,闲着也是闲着,下雨天打孩子吧。再说了,就算田广集团那边拿不着酬劳,香港摄制组这边也有顾问费,咱也没白忙活。小伙子,学着点吧,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跑江湖的绝招。”
他倒头就睡,告诉我半夜叫他。
我没办法,只好回到自己房间,也争取睡一会儿,这一晚上肯定是通宵,赶紧养足精神。
这一觉正睡着,有人砰砰叫门,我迷迷糊糊过去把门打开,正是李瞎子,还有摄制组那几个人。
我看看表,不知不觉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我和他们出来,一路溜溜达达到了殡仪馆,大晚上的殡仪馆里也灯火通明,有值班的。阎王爷收人没个准点,保不齐就有后半夜送过来的死者。
小江带着我们没从正门进,而是在山上绕了个远,从小路进来,这样就不用在门岗登记了。
殡仪馆一般都修在半山坡,为啥叫光明山殡仪馆呢,三面环山嘛。大晚上山风吹过,冰冷刺骨,后山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怪异的鸟叫,听的人浑身竖起汗毛。我们人多,不过无人说话,气氛很是紧张。
很快从山里出来,到了殡仪馆里。我们跟着小江到了副楼,在花坛后面等着。
我冻得哆嗦:“咱们还能等来吗,那人今天能在吗?”
周智雯这丫头真行,这么冷的天,冻得脸蛋通红,照样有干劲,跟我说视频里拍的那个工作人员,他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叫朱大强,是个烧尸工兼洗尸工,而且拿到了他的值班时间表。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洗尸工。所谓的洗尸工是这样的,很多人并不是自然老死,有各种原因横死的,比如车祸,跳河什么的。拿车祸来说,尸体送到殡仪馆的时候,整个人特别埋汰,这种情况下,死者化妆前需要先洗干净。一般这个活儿,化妆师是不干的,而是交给了专门的洗尸工。
洗尸工不是专门的工种,都是由殡仪馆内部人员兼任,来一具尸体洗一具,根据干的多少获取薪酬,领的是计件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