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宝的父亲吴有财是在正月里头生日,所以吴家特意凑着拜年过来下了请帖,让十二那天去吴公馆参加吴有财五十华诞的宴会。
冯氏接了帖子,又留吴德宝下来吃了几杯茶,他们姐弟两人在一旁闲聊起来。冯氏到了偏厅里头,看见许妙芸在沙上坐着,上来同她道:“你和他虽然不议亲了,好歹也是从小玩大的,人家过来连个招呼也不打了?”
许妙芸不想把吴德宝的那些污糟事情告诉冯氏,省得她又心烦,便小声道:“瞧见了怪尴尬的,我就不去了。”
冯氏也拿她没办法,坐到她边上道:“你今天不见,等过几日总要去他们家赴宴的。总不能议亲不成,反倒落得跟仇人一样了。”
许妙芸想了想道:“到时候人多,也不一定就遇上他了,反正今天不想见他。”
冯氏便不去管她,自己回房里去了。
吴氏和吴德宝并不知道许妙芸在偏厅里坐着,因看见桌上放着今早的报纸,便叹了一口气道:“你瞧瞧,本来沈少帅定了亲,妙妙迟早都是你的,如今就因为你那些浑事,闹成这样,还连累的我被母亲一顿申饬!”
许妙芸听了这话颇觉刺耳,可站在吴氏的立场上想一想,她是吴家的闺女,终究还是向着娘家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二姐你就别说了,我瞧来瞧去,还是觉得妙妙好,当日我跟她说那些话,全是因为看见她和那沈韬在一起,气得!如今想想自己也有些不应该。”
“你现在知道不应该了?晚了!”吴氏气得声音都大了几分,又想着冯氏就在后面房里,压着声音道:“你也是太不应该了,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也往外头带,那些女孩子当自己念了个大学就不得了了,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贞静?你那妙妙同那些人比,你这双眼珠子哟!真是白长了!”
许妙芸见吴氏这么说,又觉得好笑起来,只捂着嘴不笑出声音来。
吴德宝被吴氏数落了半日,一句好话也没得到,讪讪的就走了。
吴氏正预备送他一程,却听背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却是许妙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回廊底下,正探着脖子喊她。
“你从哪儿来的?”吴氏心下好奇。
“我就在偏厅里坐着呢,嫂子你同德宝哥说的,我都听见了。”
吴氏一听这话,脸上登时就有些尴尬,想着方才幸好说话收住了一些,不然可就得罪人了。
“我能说什么呢,还不是埋怨那小子混账,没那福分,要不然我们两家还能亲上加亲。”
吴氏说着只幽幽叹了一口气,许妙芸没便宜了吴德宝那小子,其实是件好事儿。
“嫂子你别生气了,就算不能亲上加亲,你也是我的亲嫂子。”许妙芸想着方才吴氏为自己说的那些话,终究有些感动。吴氏是吴家的庶女,能这样为自己说话,已是不容易了。
……
晚上许长栋应酬之后回来,还是老习惯一边泡脚一边看报纸。拿到报纸只扫了一眼,便问冯氏道:“这报纸今天有别人看过吗?”
冯氏纳闷:“我们家就你喜欢看报纸,除了你还有谁看?”冯氏瞧着许长栋脸色不太自然,好奇问道:“今儿报纸上又有什么新鲜事儿?”
她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报纸上的事情,都是别人告诉她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沈家和曹家确定定亲了。”许长栋把报纸来回翻了两遍,蹙眉道:“日子还没定下来,不过既然已经登报了,大约是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冯氏一听也惊了起来,抢了报纸过去要看,许长栋手一抬,冯氏没抢到,整个人反倒歪进了他的怀里。
许长栋便索性将她抱住,拍了拍她的背道:“你急什么?你不是一直舍不得妙妙留洋去吗?如今沈韬定了亲,他自然不会缠着妙妙,那我们妙妙也就不用留洋去了。”
冯氏被许长栋抱在怀中,还觉得有些尴尬,急忙把身子撑了起来道:“话是这么说,可那沈少帅看着对妙妙确实不一般,我是怕妙妙知道了,心里难过……”
“这报纸在正房里摆了一天了,要知道早就知道了。”许长栋估摸着许妙芸必定是看见了,不然他这报纸上也不会有那么深一道折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