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妈妈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说,轻描淡写的应对,“老夫人,不是老奴不给您领路啊,只是大夫吩咐了,夫人的身子娇气,见不得风,况且现在夫人都歇下了,这折腾了一宿,她这条命可是好不容易才救回来,老奴求求您了,等过两天夫人能下地了,老奴亲自搀着夫人过去寿安堂给您请安去。”
老夫人脸色顿时更寒了,花妈妈眯着眼睛道,“石妈妈,老夫人都到门口了,你往外撵是个什么道理?要是不知道的,还当是做母亲的来看媳妇还要看下人脸色。”
“哎哟我的老姐姐,这话可胡说不得。”石妈妈脸色刷白的解释着,“老姐姐啊,不是奴婢不识趣,只是老爷临走前交代了,一切以夫人的身子为重,我也是听主子的话办事的,老姐姐您可不能害我。”
“哼,这话倒是有趣了,你的意思是,老爷下了令,连老夫人都要拦着了?还是说老爷夫人就是你的主子,老夫人就不是你的主子了?”花妈妈一点也不客气的反驳。
早就知道这个花妈妈是个难缠的,石妈妈表情也凝了起来,脑中正盘算着再说点什么时,大门外突然走来一群人,她一眼,顿时眼前一亮,对着门外就请安道,“老爷回来了。”
季呈刚下了朝,脚都没沾地的就来了四香园,今日朝上内阁大臣那边又将兵部尚书的备选名单呈上去给皇上了,可皇上拿着名单抿嘴看着,却并不吭声,一个兵部尚书名额已经焦灼了快两个月了,季呈之前还能说服自己凡是冷静,他是靠着秦家上位的,皇上是怎么也会把这个面子卖给秦家的,可是今天内阁呈上去的名单竟然奇迹般的多了一个人,那人叫邵天容,其父乃是先帝在位时亲封镇守将军,邵家一门忠烈,邵天容的祖父,就是当初的邵将军,却在二十年前一场兵变上为了救皇上而死于蛮夷刀下,之后邵家又遭到蛮夷报复,全家几乎灭门,只有尚在襁褓的邵天容因为被其母藏在水缸里,活了过去。
之后邵将军身边一位副将收养了邵天容,随后那副将出任舒城太守,邵天容也被带到了舒城。邵天容从十二岁开始就随那位副将太守镇守舒城,舒城外大多山贼为患一方,邵天容每次也跟着诸城兵马一起出动,早年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军头,可这两年不知为何突然做大起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兵部尚书一职,竟有人保送他来谋职,而最让人错愕的是,保送邵天容的竟然是太子司苍敛。
那一刻不止季呈一个人,几乎朝上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邵家的人不声不响已经为太子所用了?皇上想到邵家一门的惨烈是为了主才牺牲的,因此对着兵部尚书一职便动摇了起来,到下朝的时候,皇上已经说明了,这件事先押后,至于押后到什么时候,却没个准。
所以这下一回来,季呈就直奔四香园,秦家虽然雄霸京都,但一门将领,因此秦家的儿郎基本上全都在边境,所以他想找人商量也找不到人,唯有回来找自家夫人,他知道只要秦氏帮他传话,过不了几天他那位大舅子就会有所行动。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越快了,他等了这么多年,这到嘴的肥肉可千万不能飞了。
“老爷回来了。”远远地叫喊声让季呈回过神来,他一抬头,就看到老夫人正站在前头。
他疾步上前,道,“这么早,老夫人怎么在四香园?”
老夫人笑笑,伸手替大儿子捋了捋衣领,“来看看你家夫人,却不想被拦在了外头。”
季呈眉头一皱,斥责的瞪向石妈妈,“怎么回事?”
石妈妈急忙的委屈的道,“老爷,这可冤枉死了,老爷怎么忘了,夫人昨晚折腾一宿,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昨夜您不是也在吗?夫人病得这么厉害,是实在起不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秦氏病了吗?他昨日什么时候留宿四香园了?季呈略微思虑便知道其中意味了,看着石妈妈那赔笑的脸,他厌恶的皱皱眉,秦氏肯定是没病的,就不知她又与老夫人有什么矛盾,竟然这么当众下老夫人的面子,老夫人到底是他亲娘,是这个季府的老辈子,秦氏却三番四次的和老夫人闹僵,当真是目无尊长。
心情原本就不好,现在又有了怒气,季呈深吸一口气,正想说什么,猛然又想到今天朝上的事,咬咬牙,到嘴边的话终究临时改了口,“老夫人,她的确是病了,昨夜我也在这儿,您看……”
老夫人的脸不动声色的寒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她还是分得清楚的,只是儿子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可以不给秦氏面子,却不能不给儿子面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走,就是我这老婆子不识趣了。”她旋身,将手抬起来,“花妈妈回去吧。”动作冰冷僵硬,显然也是气得胸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