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向前而行,还是那辆马车,甚至马车里的延禧太后、太子与安乐公主根本没有出来过。安乐公主摸着车壁有些茫然。她明明记得马车坏了,车轮散了一地,西南府的兵马追了上来。
而后生了什么她就不清楚了,她坐在马车里,听外头风沙声出瘆人的声音。而后呢?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因为马车动了起来,直向前而去。
马车走的很快,安乐公主抬头,兄长还在昏迷之中,延禧太后,她的祖母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事实上自从被掳来这里之后,她根本没有见过延禧太后几次,就连这次离开,马车之内,延禧太后也没有与她说过几句话。
皇家的祖孙与一般的祖孙并不相同,她们之间没有太大的感情。延禧太后是她的祖母不假,但是她的孙女,大楚的公主却不知有多少,怎会对其中某一个公主特别另眼相看?同样的,她与延禧太后也没有多少亲近。她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延禧太后,说是祖孙,除却血缘关系之外,祖孙情薄到可怜,她被掳到南疆之前根本不曾见过她。
而延禧太后也没有与她亲近的心思,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除却与实际寺的裴先生说上几句之外,几乎不理别人,会与裴先生说话那也是因为实际寺的缘故。
安乐公主缩了缩肩膀,看到延禧太后突然睁眼朝她望来,而后便收回了目光。
目光中没有多余的情绪,木然,就似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不,还是有感情的,她眼里有一转而逝的情绪。让人觉得害怕,那道情绪似是怨恨,但又与她的不一样。
没有人成为弃子会不怨,这是人之常情,就连仁厚的兄长也有怨。但延禧太后的怨似乎与她的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只是让人凭空生出几分寒意与害怕,她本能的向车门的方向靠了靠,听外头的交谈声隐隐约约的传来,渐渐冷静下来。
“这把伞不错,可以给我看看么?”是裴先生的声音,多数时候他看起来很简单,彷佛能让人一眼看清。就如现在这样,对什么感兴趣,便会开口直言。
譬如眼下,他对卫监正的伞生出了兴趣。
“不可以。”卫瑶卿毫不迟疑的拒绝了,将伞系在自己的身后。
“伞里面装了什么?”
“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卫瑶卿答道,这话倒是没有骗人,确实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有银票美玉,有危险的尖刺遁甲,细如牛毫的磁针,还有她点煞除恶多年收集的鬼火。
“方才那些针又回来了,为什么会自己回来?”裴宗之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伞上。
“因为磁针。”卫瑶卿斜睨了他一眼,“不要乱看我的东西,就算真的很感兴趣,也稍微克制一下好么?我也好假装不知道你在觊觎我的东西。”
他从善如流的转过了身,很配合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尽快掠过一个话题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下一个话题:“这条路你没有走错么?我来时不是走的这条路。”
“没有走错,我准备出了西南府,穿肃州,上山西路,穿关东而后至关中长安。”卫瑶卿说道,“这条路是我一早便定好的,走这条路,我有八成的把握能够顺利进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