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带来砂砾、冰凉的水滴打在她的脸上,她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槿兮!”他来到她身边,一把将轮椅拎起扔开,蹲下,将她拉起,她面无表情,脸上沾上了不少沙子。
“时槿兮!你怎么了?!为何这么折腾自己?!啊?!”他咬着牙,厉声地质问,也心疼不已。
他将她抱起,她的那双.腿悬空挂着,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双脚着地稳稳站住,看着他那表情复杂的俊脸,她的眼泪终于落下。
“我根本就不可能站起来!你说我是为什么?!你说我,我为什么?!我这样,还不如死了啊……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她苦吼道,眼泪哗哗地流下。
她知道了。
她说的这丧气话也教他着实气愤,大手掐着她的腋下,举着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扣着她的双肩教训她。
“活着有什么意思?时槿兮!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时槿兮!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你已然成熟了!”他气愤地斥责她道。
“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换作是你,你能积极乐观?!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你管!”她厉声反驳,一脸的泪水,此刻,心里只有自己的残缺,完全没有他!
且因他的话而愤慨。
他知道,自个儿的话是重了,也是气,气她自暴自弃,有寻死的念头。
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按进自己怀里,紧紧按着。
“乖,是我不好!伤在你身上,我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夫人,你想想我,想想两个孩子,想想你年迈的父母……我们离不开你,谁都无法失去你!你想想我,乖夫人,想想我……你若难过,我把双.腿砍了,陪你,好不好?”紧紧圈着她的腰,他哑声求道。
她不再闹腾,“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那哭声,绞着他的心。
“我以为我努力锻炼,总有一天会重新站起来,可是,可是,不知道我的下.半.身早已被宣判了死刑!你知道,哪种由希望到绝望的感觉吗?!你知道,我多想重新站起来吗?!你知道吗?!萧正则!我想重新站起来,我想做你的司令夫人!我想与你并肩、般配啊!”眼泪汩.汩流下,她歇斯底里地吼。
字字句句,诛他的心!
“槿兮,乖夫人,不论你咋样,在我眼里、心里,仍完美如初!不要在乎他人的目光,好不好?如今,清湾省哪个人不知,你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我是人人尊敬的萧司令,你更是他们尊敬的司令夫人!”他心疼道,铁臂圈着她臀.下的位置,一手按着她的后背,稳稳地扶着她。
他说的是事实,自打报纸刊登过他们的故事后,无人不尊敬这位风华绝代的司令夫人。
“我不是在乎别人的眼光,亦不怕你嫌弃我!我是嫌弃我自己!我想自由自在地活动,我还想满世界地去采风,去游玩,而现在,我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她是一只鸟儿,瘫痪后,犹如被折断羽翼的鸟儿,如何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
彼时,海岸上,矗立着一道顷长的身影,男人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下面沙滩上,抱着的两人。
顾倾城心口很闷,这些痛苦,他很想替她承受了,奈何,他不是神,帮不了她。只能希望她能慢慢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不是没为她找过医生,美国最好的医生他都联系了,看过她的病历,都表示遗憾。
——
她被他抱着上了车,回到家中,将她放进了一池子温水里,细细地帮她清理手掌心里嵌入的沙子、贝壳,她的掌心被割出许多小伤口。
“以后有什么难过的,就当着我的面泄.出来,别自个儿乱跑出去了,成么?今天下午,还好你没事,若自个儿出去,遇着什么意外了,你还让不让我活了?你就当我是自私吧,不管你变成啥样,只要你活着,我便知足。”他认真道。
她还一动不动的。
双眼一直盯着那两条腿……
见她这副模样,他的心不由得抽紧,她曾经精神不正常过,这次,会不会也……
他抬起她的脸,面对着自己,“明个儿开始,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你想去哪,我背着你去!”
“不!我不要!你去军营,做你的事!”她回过神来,立即拒绝。
“那我带你去军营去!”他又道。知道她一心希望他重返军营,越是在家,她越觉得会拖累他。
她又拒绝。
——
“对了,念儿下午说过话了,说了个‘海’字。多亏了这孩子,不然,我哪找你去?!你再问问她,看她能不能说话。这丫头是挺乖的,比我那小公主乖多了!”
静悄悄的夜晚男人拥着怀里的娇.躯,低声道。
念儿居然说话了……
她早猜过,这孩子其实会说话,只是不敢说,被吓着的。
她到底是没跟他去军营,萧司令也跟她耗上了,没去军营,在家就看着她,照顾她,军营里有事,全靠电话联系。
他刚接完电话,听到楼下传来“咚”的声音,萧司令大步下楼,在画室找到了她。
只见她又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