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一愣,“去瑞王府做什么?”
扶笙抬头看天,“季太妃昨夜在宫宴上落水受了惊吓,如今这个时辰,想必瑞王府早就热闹不已,我们若是就此错过了,岂不可惜?”
荀久想想也对,季太妃落水,作为娘家人,季黎明、季博然以及季芷儿这档子人必定要去瑞王府探望的。
扶笙不再说话,策马奔往燕京城门,入了城以后直接朝着瑞王府方向行去。
荀久是被扶笙抱在怀里斜坐在马背上的,两人的容貌本就非凡,此刻共乘一骑的场景更是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这样逆着晨曦之光而来的景象,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
路上行人商贩们纷纷看得痴了。
扶笙仿若没看见这一幕,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荀久很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虽然她一向性子开朗,但同时让这么多人盯着,而她此刻又在扶笙怀里,那种感觉真的是有些尴尬。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便是。”扶笙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开口幽幽道。
荀久猛翻白眼,“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害羞的?”
扶笙想都没想,直接道:“大概是还没遇到能让我害羞的事。”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味?
荀久低头琢磨,突然想起来方才在送君亭内,姜易初可不就是百年难得一见地害羞了一回么?
无语扶额,荀久算是真正领教了扶笙说话的高超之处——能让人乍一听上去很正常,仔细琢磨才现话里处处透着暧昧和邀请以及……勾引。
“你这个人真是……没救了。”荀久回头瞪他。
扶笙挑挑眉,一脸云淡风轻,“和你在一起,本就是无可救药的事。”
“哎哟喂,怎么今日说话这么好听?”荀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哪天说话不好听?”扶笙问。
“你就没有过一句好话好么?”荀久恨恨想着扶笙就是个大毒舌,能把人活活气死的那种,若非她心里承受能力强,早就把肺都气炸了。
“不错。”他淡淡道:“好话听多了,我担心你会尾巴翘上天。”
荀久:“……”
来到瑞王府的时候,大门前果然停了好几辆马车。
扶笙抱着荀久纵身跃下去。
瑞王府门房处的小厮见到是秦王殿下和久姑娘亲自前来,忙出来笑着见礼顺便把马儿牵到马厩,再回来为二人引路。
“秦王殿下,您也是来探望太妃娘娘的吗?”小厮战战兢兢问。
“嗯。”扶笙淡淡答,又问:“瑞王府上都来了些什么人?”
小厮道:“今儿来的人可多了,有永宁宫的两位太嫔,季二少和四姑娘以及二夫人,还有几位世家夫人,我们瑞王府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小厮说完,又垂下头哀叹,“也不知怎么的,太妃娘娘这么好的人竟然会突然落水……”
荀久挑眉看了小厮一眼,突然想起宫宴那天晚上见到的去梅园寻找折耳猫的那几个侍女,侍女们很客气也很懂礼貌,眼下的小厮很护主,大概都是随了瑞王的性子。
荀久纳闷了,季老太婆那性子是怎么培养出瑞王这么个性格温和的大孝子的?
荀久看一眼扶笙,扶笙朝她微微一笑。
荀久收回视线,继续随着小厮入府。
瑞王府的装潢,整体都很单调,除了寻常的亭台楼阁,假山藕池,并没有过多特殊之处,不过每一处的布置都很讲究,仔细看下来觉得很精致。
季太妃住在承德院。
扶笙作为手握重权的亲王,且身为男人,自然不好进内院,只能去往前厅,然后等着小厮去承德院通报。
一听说是秦王来了,前来探望季太妃的众人匆匆往前厅而来。
一时间,只听得满院环佩叮当,衣香阵阵,不多时,众人便入了前厅。
为的是两位年纪与季太妃差不多的妇人,打扮相对雍容一些,一左一右同时进门。
秦王站起身,语气恭谨,“见过两位太嫔。”
荀久也跟着站起来见礼。
那二人正是先帝的后妃顾太嫔与柳太嫔。
“秦王不必多礼。”二人齐齐出声,尔后按照小厮的安排坐下。
随后进来的是季府二夫人和几位世家夫人,都一一给扶笙行礼。
最后进门的是季芷儿与季黎明。
似乎是没想到荀久会来,甫一进门,季黎明的目光便落在荀久身上。
荀久也回望着他,数日不见,季黎明似乎清减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消瘦,仿佛风一吹便能倒。
荀久心中纳闷,按理说来季黎明找到了千依,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见到季黎明身后跟进来恭敬立在一旁的千依,荀久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千依去给她送饭的时候明显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的事。
再联系季黎明此时此刻的状态,荀久抽了抽嘴角。
莫非季黎明是上演了一出豪门勋贵爱上灰姑娘遭到家里反对然后誓死反抗的狗血大戏吧?
想到这里,荀久突然有些同情季黎明。
长这么大,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终于找到心之所向,却被家里所不容,他一定很难过。
毕竟季家有一夫一妻的家规传统,季黎明注定只能娶一位夫人,而这位夫人断然不可能是个出身卑微的琴师,他又不能让千依做妾,所以……眼下的精神状态不好也很正常。
这样一想,荀久就更同情季黎明了,想着得找个机会开导开导他才行。
微微一笑,荀久唤了声:“表哥……”
大司马季博然曾经想将荀久收为干孙女这件事,厅内的众人都是知晓的,所以此刻听闻荀久唤季黎明为表哥,众人也都见怪不怪。
季黎明却有些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荀久,眼眸内逐渐聚光。
他原以为荀久会因为那日他赌气带走千依而对他怀恨在心至今仍旧责怪他,却没想到她竟全然不记仇?!
季黎明就坐在荀久旁侧。
荀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低声问:“你这般看着我作甚?待会儿阿笙可要醋了。”
“你这丫头说得什么胡话!”季黎明突然笑了一声,“难不成本少还会同兄弟抢女人不成?”
自千依进府的一天直到现在,季府上下都没人见季黎明露出过笑容。
是以,季黎明这个举动直接让季芷儿和二夫人呆愣了。
随后,季芷儿冷哼,“连自己的表哥都勾引,果然是个狐狸精!”二哥数日来心情不好,无论谁劝说都没用,如今才见了荀久这个小贱人一面就有说有笑的,可不正表明荀久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么?
季芷儿这句话很小声,却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扶笙耳朵里。
扶笙转眸,满是冰冷之气的眼风盯了季芷儿一眼。
季芷儿吓得浑身直哆嗦,赶紧偏移开目光,再不敢多一句嘴,余光却很不服气地瞪了荀久一眼。
荀久全然当作没看见。
这时,扶笙开口问两位太嫔,“季太妃的情况如何?”
顾太嫔笑道:“府医说了,太妃娘娘是落水受了些风寒,再加上昨夜落水受到惊吓,静养几日就好,并没有大问题。”
柳太嫔不屑地轻哼,“你说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从画舫上掉下去,哀家怀疑当时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害姐姐,秦王可得让人好好查查,否则弄得人心惶惶的可不好。”
顾太嫔递了个眼色给柳太嫔,示意她闭嘴。
柳太嫔权当没看见,依旧喋喋不休。
昨夜的宫宴是扶笙全权负责的,柳太嫔那样说,一方面是在责怪扶笙没尽到责任,出了这等变故,另一方面,柳太嫔也等同于怀疑这件事本就是秦王让人暗中做的。
在座的,无论是荀久、季黎明还是其他几位世家夫人,只随便一听就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顿时人人变了脸色。
顾太嫔更是恨铁不成钢地再度瞪了柳太嫔一眼。
柳太嫔回望着顾太嫔,低声咕哝,“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若非昨夜的防卫出了问题,姐姐哪里就能这么掉下去?”
顾太嫔无奈地低叹一声,没接她的话。
柳太嫔这些话等同于挑拨瑞王和秦王的关系,顾太嫔还不傻,如今是女帝的天下,后宫又都是男妃,她们这些先帝妃子若非是曾经诞下了皇子公主,根本就没有资格待在永宁宫,秦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是她一个小小太嫔能左右得了的?
这样一想,顾太嫔也懒得管柳太嫔了,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否则自己多嘴反倒招来灾祸。
“柳太嫔此言差矣。”门外传来一个轻轻浅浅的声音。
来人着一袭雨过天青色锦袍,步履轻缓地慢慢走进来,原本温和的眉宇此刻颇有些不悦。
正是瑞王扶斌。
待到厅里给扶笙行了礼之后,他才转眸看向柳太嫔,“昨夜本王亦在画舫上,亲眼所见母妃是因为不小心才掉下去的,柳太嫔方才的话意有所指,具体指的是什么只有您自己清楚,但眼下是在本王的府邸上,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言论。”
柳太嫔皱了眉,“哎我说你这孩子,哀家这是在给姐姐讨公道,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的还反过来责怪哀家了?”
顾太嫔默默揉了揉额头,眉眼间露出几分忧色。
众位夫人皆是一脸担忧。
季府二夫人笑着打圆场,“总归都是为了太妃娘娘好,太嫔娘娘和瑞王就都各自少说两句吧,今日咱来瑞王府的目的可不就是盼着太妃娘娘好么,如今晓得她平安无事,那不安心了,至于太妃娘娘落水的原因,既然瑞王都说是意外了,那就再没有什么好争论的。瑞王府虽然不是我家,但我也是瑞王的姑母,今日便做一回主。”
二夫人说着便站起身来,笑着道:“各位夫人既然来了,还请留在府上用完饭再走,如今这个时辰,想必饭菜已经备好,诸位就请随我去饭厅吧!”
荀久看了一眼二夫人崔氏,再看一眼季芷儿,顿时有些无语。
崔氏明显就是大家主母风范,反观季芷儿,生母的优点她全然没学到,只学了一副小家子气,整天飞扬跋扈,骄纵蛮横。
季芷儿这性子,倒和季太妃有得一拼。
若非季太妃只有一个儿子瑞王,荀久几乎要怀疑季芷儿才是季太妃亲生的了。
崔氏方才那一番话,让众位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纷纷站起身来。
要知道,与秦王坐在一处是相当有压力的,她们早就盼着能有人站出来说句话然后找机会离开了。
顾太嫔也站起身,笑道:“既是二夫人亲自招待,哀家难得出宫一趟,说什么也得跟众位夫人聚一聚。”她说着,还不忘拉了柳太嫔一把。
柳太嫔没意料到顾太嫔会拉她,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往后面一栽,连带着柳太嫔也摔倒在地上。
旁边的瑞王府侍女大惊失色,连忙过来扶起两位太嫔。
柳太嫔站起来时有些懊恼地瞪了顾太嫔一眼,“你走你的便是,拉我作甚?”
顾太嫔彻底无语,再不管柳太嫔如何,径自随着崔氏出了前厅。
侍女替柳太嫔整理好仪容之后,她才慢慢跟了上去。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厅内便只剩下瑞王、扶笙、荀久和季黎明以及站在旁边的千依。
“七哥今日怎么会有空过来?”瑞王面带歉意地看向扶笙。
扶笙面无表情,声音微冷,“诚如柳太嫔所言,昨夜季太妃落水的事是防卫上的疏漏,故而今日特地过来探望太妃,不知她情况如何?”
瑞王忙道:“不关七哥的事,是母妃她自己不小心……”
季黎明刚刚得知荀久并没有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整个人如同重获新生一般神采焕,精神一上来,人也就彻底活过来了,他不耐地摆摆手,“既是姑母自己不小心,子楚也就不必自责了,只要人还好好的就行。”
扶笙看了季黎明一眼,这一眼有些复杂。
尔后,他转眸看向瑞王,“我想见见季太妃。”
瑞王面露为难,“母妃她如今卧床,只怕来不了前厅。”
扶笙默了一瞬,又道:“我今日来此,不单单是为了探望季太妃,还有一件事想求证一下。”
瑞王亲自给扶笙奉了茶,声音谦和,“七哥请讲。”
“季太妃还有个女儿你知不知道?”扶笙不紧不慢,看向瑞王的眼神里复杂之色更甚。
荀久暗自思忖,莫非昨夜自己回了府之后羽义和阿紫带着齐大娘去了秦王府,再然后扶笙从齐大娘嘴里知道了什么?
瑞王听闻之后整个人呆若木鸡,面色异常震惊,“这怎么可能?”
季黎明也被吓了一跳,皱眉道:“子楚你在胡说什么呢,姑母明明就只有瑞王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
扶笙没回答季黎明的问题,反而道:“所以我才会说想要亲自见一见季太妃,这件事兴许只有她自己能说清楚,我作为旁观者,无论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可是……”瑞王再次为难,尔后摆摆手,示意候在门外的侍女,“去承德院将母妃请来。”
侍女领命之后迅速去了承德院。
瑞王抬眼,见到扶笙面色冷峻,一派端肃的样子,他浮躁的心也跟着沉寂下来,在一旁坐下等着季太妃的到来。
季黎明却是坐不住了,不断拿眼风瞟荀久,低声问:“小表妹,子楚是不是魔怔了,这么荒唐的话他也能说得出来?”
荀久摇摇头,面色镇定,“兴许……他说的会是事实。”
“开什么玩笑!”季黎明险些跳脚,“姑母若真还有个女儿,那便是皇室公主,连我爷爷都不知道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荀久有些无奈,“阿笙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的证据,你且耐心等着,待会儿等季太妃来了,一切是非自有分晓。”
季黎明虽然急于知道真相,却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只能听从荀久的说法耐心等着。
不多一会儿,方才去承德院的侍女回来了,半边脸颊肿得老高,其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瑞王见状,颇有些讶异,“你这是怎么了?母妃为何没来?”
侍女眼眶含泪,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颊,“启禀秦王殿下,瑞王殿下,太妃娘娘突然在房里自言自语,且谁都不认识,奴婢才刚进去就被她又打又骂,嘴里竟然喊着先瑞王妃的名字。”
瑞王大惊,霍然站起身来,满面焦急,“七哥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瑞王说完,拂袖就要出门,临走之前忽然想起一事,转而吩咐侍女,“你如今这个样子定是去不得饭厅了,你去派个人到饭厅二姑母处通知一下,就说府上今日多有不便,请二姑母将众位夫人请到季府去招待,切记,别在她们面前泄露母妃的丁点儿消息。”
侍女点点头,迅速跑了出去。
眼见着瑞王要走,荀久立即站起来,唤住他,“瑞王殿下,既是太妃娘娘身子不适,可否容我去看一看?”
季黎明也道:“表妹说得对,她医术高明,瑞王就不要推脱了,让她去看一看,说不定能给稳住。”
瑞王点点头。
荀久给扶笙递了个眼色之后随着瑞王去往承德院。
季太妃近身伺候的侍女不少,此时全都扎堆站在正房门外,一个个战战兢兢。见到瑞王前来才终于大松一口气,齐齐福身行礼。
瑞王随意摆摆手,问道:“母妃现今的情况如何了?”
侍女之一的倚翠站出来回禀,“太妃娘娘不让任何人待在屋里,把奴婢们全部赶了出来。”
瑞王脸色一沉,上前去敲门。
屋内传来季太妃惊恐的声音,“谁?”
瑞王温声细语道:“母妃,是儿臣。”
此时此刻的季太妃同昨夜一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听到瑞王的声音才慢慢缓了口气,“斌儿?”
“母妃,儿臣来看您了。”瑞王再次重复。
季太妃原本恢复了几分神智想站起身去开门,却又突然之间想起了死去的苏清语,立即又疯魔起来,“你,你是来替苏清语讨债的对不对?”
屋外瑞王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荀久,继续朝着里面道:“母妃,你是不是连儿臣都不晓得了?”
季太妃没了声音。
荀久脑中灵光一闪,挑眉朝里面大喊,“太妃娘娘,昨晚您见到的后背上有月形胎记的那个姑娘来看您了。”
瑞王不解地看向荀久,“七嫂在说什么?”
“嘘——”荀久示意他噤声,小声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解释,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季太妃把门打开。”
瑞王压下心中疑惑,再度朝着里面喊。
季太妃听到荀久的话,逐渐清醒过来,慢慢站起来打开门。
先探出脑袋扫了一眼,没见到阿紫,披头散的季太妃皱了眉,“小雅呢?小雅在哪里?”
瑞王直接听愣了。
荀久笑眯眯道:“小雅说了,若是太妃娘娘将房门打开,她待会儿就过来。”
季太妃似信非信地看了荀久一眼,不怎么情愿地将门全部打开。
荀久跟着瑞王走了进去,“太妃娘娘,可否伸出手腕让我给把把脉?”
“哀家又没病,把什么脉?”完全清醒过来的季太妃深深皱眉,面色不善地盯着荀久,厉声问:“你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哪儿敢?”荀久眨眨眼,“不过是看太妃娘娘面色不大好,想给你看一看而已。”
“哀家没病!”当着瑞王,季太妃也不好说出什么狠话,只能再三强调自己没病,不用看诊。
瑞王出声问:“母妃,你方才为何动手打了侍女?”
季太妃一呛,坦然道:“那婢女做错了事,该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瑞王满面担忧,“儿臣印象中的母妃,端庄温婉,从不打骂下人,连狠话都不会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妃变成了这般?”
季太妃深深看了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一眼,颇为不悦,“斌儿,你怎么会同母妃这般说话?”
“母妃……”瑞王深深无奈,“儿臣特地请了七嫂过来,就是想让她给您看看,是否是您身体哪里出了问题,若是真有毛病,得尽快治愈才是,再这般耽误下去,儿臣担心……”
“担心哀家会变成疯子是吗?”季太妃痛心疾。
瑞王垂下脑袋,不再说话了。
荀久扫了季太妃一眼,她双眼通红且噙着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似乎真的被瑞王那句话给伤透了心。
说实话,这一刻,荀久突然有些看不懂季太妃,从刚才这一幕中,能看得出季太妃很宝贝瑞王这个儿子,可她为什么会害死怀了身孕即将临产的苏清语呢?
心思浮动,荀久微笑道:“太妃娘娘见谅,瑞王殿下许是被提起了先王妃而有些心情不畅,待过两日恢复过来就好了。”
荀久拿捏准了苏清语是季老太婆的软肋,故而大肆施压。
果然,季太妃在听到荀久提起苏清语的那一刻狠狠变了脸色,眼神突然之间厉了起来,“斌儿,你是不是觉得哀家害死了你的王妃?”
瑞王抬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季太妃冷笑着后退几步,“好,好啊!哀家养你二十年,却敌不过一个女人,你要是觉得哀家害死了她,那你来啊,来报仇,杀了我啊!”
季太妃说着,顺手抄起桌上的剪刀递给瑞王。
瑞王大惊失色,霍然站起来,“母妃,你这是做什么?”
“姑母!”外面传来季黎明急促的呼唤。
三两步抢在扶笙和千依前面进了房门,季黎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皱眉问瑞王,“这是生了何事?”
瑞王颓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季黎明又将视线移到荀久身上。
荀久不紧不慢道:“太妃娘娘许是真的太过想念先瑞王妃,一提起她就情绪过激。”
季黎明是聪明人,自然能从荀久这句话里听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明白荀久是暗指苏清语的死和季太妃有关。
浅吸一口气,季黎明上前拉住季太妃,“姑母,大家可都在呢,你别犯傻。”
他一边说一边抢过季太妃手里的剪刀递给旁边的千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