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睿沉吟片刻,缓缓道:“你之前给我传了信息,我也从另外的角度派人去暗中打听,确如你所言,皇叔贤王很是令人惊讶。他的地盘上,他就仿佛千眼观音一般,对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这根本不是一个随意生活,不问世事的人所应该有的状态。如果他有什么想法,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通了。他在背后支持刘清浩,扶植王家,暗中与大理等第沟通,来帮助刘清浩,他完全有能力。”
沐云放看刘青睿开始将贤王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来看待,心里终于松了口气。随即接住对方的话,道:“我之前去贤王那里,现有外族使者--他说是朋友,不管是什么,贤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这么多年在大梁皇族前面营造一个闲散王爷,不过是遮人耳目。如今我去,他并不怎么避讳,说明他感觉自己的翅膀已经硬了。”
“他的目的,绝对不是将刘清浩扶植起来,而是--”刘青睿停下了,但是下面的话呼之欲出。
沐云放何等聪明,他就希望刘青睿早点得出这个结论来,看对方欲言又止,便迎着他的目光,接过来道:“太子即使登上王位不过是个摆设,一个傀儡而已,真正的操纵者是贤王,他要用刘清浩的手扫除一切障碍,而后他可能会正式出来干预朝廷之事。”
刘青睿说到这里,反复思考了片刻,又道,“他蛰伏这么多年,终于在我父皇病重时,露出了一些面目,你说的障碍,会是什么?是所有皇室藩王,或者什么?”
“我隐隐记得皇上似乎对他有防范,具体原因不知道王爷可听过?如今皇上朝不保夕,我们想见一面都难。皇宫内到处是太子的人,现在我猜肯定也混进了贤王的人,”沐云放病没有明确告诉刘青睿,贤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因为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对方的第一步就是将刘青睿送上九五之尊,而且即将变成现实,“可能他很早就有野心,不过没有机会--就像我二叔一样,总认为王位是他的,一直想将大房除去,他承袭爵位……”
沐云放由己度人,对贤王的行为做解释。不过,他想要夺位很难,这一点只怕他也应该清楚。
“不管怎么样,他不想当闲散王爷是真,想要干预朝廷之事是实。之所以扶植刘清浩,原因也好解释,他也有一些资本,起码可以当继承人,不会让我皇叔太费精力;另外就是没有什么智谋,好摆布。”刘青睿冷冷一笑,轻啜了一口清茶,叹口气,又道,“我很想看看贤王最终要做什么,你可有良策?”
沐云放深深望着他,俊脸没有多少表情,认真地思考了一阵,低低道:“办法是有,不过是苦肉计,王爷可愿意?”
“苦肉计?没有别的选择?比如美人计什么的?”刘青睿一手托腮提出条件。
沐云放没好气地看着对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王爷,不想轻易与兄弟兵刃相见,也不想轻易承担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而且还想要看看贤王准备做什么--此时,贤王知道你有势力,地盘大,太子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你定很快当其冲被削权。如此,你定会抵抗,那么你与朝廷自然站在了对立面上,然后诛灭你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我要出的主意是,你顺应他们的要求,自动削减番地,由十三府,变成六府,如何?”
刘青睿一愣,沐云放此时说话和之前的方式有些不一样,不由打量了他一眼,幽幽道:“今日说话的内容,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哎,你是不是已经将自己当成刘清浩的女婿了?之前不是一直盼着我亮出兵器抵抗么?”
沐云放一听刘青睿这话,非常不爽,不过他还是忍住恼怒,解释道:“事情不是一尘不变的,如今我祖母去世,我一年之内不会与刘欣兰有什么进展,加上贤王的面目如此明显,我们的计划也要调整改变。”
顿了顿,他用了更深沉的语调道:“不仅是你,只怕是在下,有些原本的打算也不得不改变……”
刘青睿点点头,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从表面由有实力,变成实力一般,甚至很一般,不叫他们将我当成对手,对不对?可是我有军队,要如何处置?这些我可不能丢,若是丢掉,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将来想翻身都不可能,别说清君侧之类了。”
沐云放一眼看见桌上的堪舆图,便拿过来,扫了一眼,修指指着上面江南刘青睿这些地方,道“十三府,你要放弃这几个地方。”
他在堪舆图上点了几处,黑眸看着刘青睿,叫他考虑。
刘青睿看着,想了想,抬眸道:“你说的这几个地方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城防一般,但有四处是大梁公认的富庶之地,如此也可显出我的诚意。而且还有一点,这些地方在地理上看似优越,实则都可以被那几个府州所制,对不对?”
“这几个地方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你经营了很久,基础很牢固,百姓对王爷您很认可。若有一r你振臂一呼,不说府官,就是民心也会迅速赢回来,成为你的粮食补给仓。你只要将中层,下层这些基础做扎实,上层任他去换,派上他们的心腹。我打赌下层、中层肯定一时来不及换,所以只有时机成熟,我们不费力气就可以夺回来。至于你的军队,我建议王爷留的几个州府,还有准备放弃的几个府,都可以放置,我们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进行……”
沐云放眉间的阳光跃动,明眸闪烁着智慧的光彩,他压低声音与刘青睿说着,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而刘青睿一面听,一面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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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朵这几日比较忙,一直在进行年底店铺盘点,好在店铺也争气,尽管自己不怎么经营,但在小图的照料下,还算不错。所以她越感激小图。
因为刘青睿也在信阳,萧玉朵便叫小图给对方准备了一些礼物--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所以必要的讨好还是需要的。
然后,她带着礼物亲自去拜访刘青睿。
刘青睿自从萧玉朵与沐云放疏离之后来到信阳,还一直没有登门见面,一来他真的很忙,而来,他有意无意避讳一下--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沐云放对萧玉朵又爱的紧,他不希望自己与萧玉朵走的太近,从而让沐云放心生罅隙。
但对于萧玉朵亲自来见自己,他自然很高兴。不过他的毒舌不小心又对着萧玉朵肆无忌惮起来。
“你打算和沐云放歇菜了?”他一面喜盈盈接过萧玉朵的布匹仔细端详着,一面很不客气地解开萧玉朵的伤疤。
萧玉朵对刘青睿的性子算是了解一些,所以对他这样直白来说自己与沐云放的关系,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接过道:“嗯,快了。”
刘青睿顿了顿,神色正经了一些,道:“这事虽说我是局外人,但我个人认为你离开沐云放没有什么不好,尤其是现在这个非常时期。你越和他断的彻底越安全--记住我这几句,不是打击你,是提醒你,明白么?刘清浩本王是清楚的,智谋不多,但心胸狭窄,若是要他知道沐云放心里一直装着你和果儿,没有他的女儿,那么你与果儿就危险了,果儿还有担待,你肯定够呛了。”
萧玉朵额头划过几条黑线,很是无奈地看着刘青睿,道:“谢谢王爷的提醒,我知道我够呛了,所以我离开了,现在还不彻底,不过很快就彻底了--其实今日给王爷来送点布匹之外,还有事情向王爷请教。”
“嗯,不说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你要请教什么?”刘青睿饶有兴趣,看着萧玉朵,他就是喜欢她这一点,不管处境多艰难尴尬,总是一副打不死也不弯腰的模样。
“是这样,这件事听起来有些诡异,但确实真实生在我身上,所以王爷不要怀疑真实性,”萧玉朵先给刘青睿打了预防针,然后开口道,“一段时间以前,我受邀去刘清浩的府邸参加宴会,但终于在一片竹林跟前昏倒了。别人看到的是我昏倒,其实我却做梦了,梦见那里是一大片竹林,一个红衣女鬼和我说话--这个不奇怪,最奇怪的是,我竟然在一个地方看到了那个梦中的女鬼,你觉得神奇不神奇?”
“哦?”刘青睿眼眸一顿,追问道,“在哪里看见的?说来听听。”
“前不久去贤王那里,在书房我竟然看见了那个女鬼,当时我问这个女子的身份下落,贤王似乎很有心事,只说是很久以前的美人,而且已经其实很久了,”萧玉朵想想,补充道,“我遇到那个女子时,她说终于等到先皇死了,她困在那里很久了,希望我帮助她出来--您可见过这个女人的画像,或者听过什么?”
萧玉朵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前几日刚叫沐云放画好的画像,展开递到刘青睿跟前。
刘青睿很仔细地看着,画面很美,一个红衣女子,身后一片梅林。那女子很美,他却摇摇头:“没有见过,本王的记忆里,这个女子没有出现过。至于你说的那片梅林,年轻一些知道的人并不多,之前义王府內,那片竹林是没有的,真的就是一片梅林--这个女人和皇叔有关系?”
“我也很想知道,他们两人有什么关系。”萧玉朵看刘青睿并不认识,有些失望的收回来叠好,重新放进衣袖,“说实话,我也想帮助这个女子,她的魂魄至今被困在梅林,不得脱身,很可怜。”
刘青睿一顿,忍不住道:“我听说魂魄被困的前提是,她的身体在那里,魂魄才会被困。难道这个女子死后被埋在那里了?还是,她就是在那里死的?可是本王病没有听说那里有女子坟墓啊--也不可能有,那义王府一直是贵重之人所居,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女子坟墓落在府内?”
这句话让萧玉朵忽生不少想法,她点点头,接过话来:“话随如此,但一个荒诞的梦,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她竟然要我帮她,如今我可以断定,这个女人和贤王肯定有关系,就是不知道什么关系。他们要么是同辈,要么是长辈与晚辈——我需要弄清楚这一点。至于这个女人为何会被困义王府,暂时不得而知,贤王很可能知道她的死因,不过他对这个女子不远多谈,似乎有什么隐情……”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