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段平之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你殿试的试卷究竟写了什么?皇上至今不肯把你的试卷给任何人看,究竟为何?”
“拖字诀,迄今只有老师和师兄知晓,我的试卷自然不能让任何人看的,师兄又是知道内幕的,自也不必看,那皇上只有收藏起来一途,我此去换回老师,就是因为我完善了拖字诀的细节,皇上认为我在靖安,比老师更合适,才有了这份任命。只是让周弼压我一头,我也没闹明白怎么回事。”陈璞说道。
段平之也只得认可陈璞的话,虽然直觉告诉他没有这么简单,可是他找不到陈璞话中的漏洞,“或许皇上是想看你如何在逆境中趟出一条路吧?周弼一定知道他儿子的所作所为的,不然他也不会让周旭阳连夜回到圆月派,那自然也就清楚你对他的敌意,这北方一行恐怕你要小心应付了,他肚中坏水多着呢。”
“所以啊,我才说我这口血吐的值得,我就在马车上躺一路,想给我脸色看,想给我穿小鞋,找皇上去吧。”陈璞嬉笑着说道。
段平之看着眼前的这位师弟,总觉得不真实,他好像把朝堂争斗当做了游戏一般,根本不在意。在朝会之上,皇上眼前,与殷景琪放对,毫无惧色。就是自己与殷景琪在朝会上有冲突,也是要深思熟虑,打好腹稿才可以。可陈璞完全就是一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不要退路,不留一丝情面,直接把与殷景琪乃至世家集团的关系,推到极致的对立。
可若说他鲁莽,他一口鲜血就一举四得。他假意喷血的事情,皇上一定已经知晓了,可自己根本就没有听说皇上大怒,或者取消陈璞任命的风声,那就证明皇上根本就没有要责罚的意思。
殷景琪这一次,注定要哑巴吃黄连,陈璞说的话虽然不讲究官场规矩,可是句句在理,你殷景琪剽窃在先,先出口伤人在后,不管你是真晕倒还是假晕倒,陈璞也吐了一口血,完全扯平,就算殷景琪气的蹦高,也无济于事。
“你就没觉得皇上有什么变化?最开始的求战派是以白轩为代表的武将,求和派就是就是殷景琪的世家集团,只有天下平稳,那些世家才有利可图,他们才不管武阳的脸面和未来。两边不站的中间派,就是以老师为代表,寒门是力挺老师的。你的拖字诀被我和老师递呈给皇上以后,才有了老师的委任,可现在让周弼为主,去和谈,皇上就没有倾向和亲派的意思?”段平之忧心道。
陈璞一时间有些头大,派周弼为正使还是自己的意思,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给武阳做个缓冲,现如今段平之问出来,陈璞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说实话肯定是不行的,可编瞎话又非陈璞所愿。
“师兄放心,皇上既然让我做副使,就是让我牵制周弼的,如果皇上倒向和亲派,那根本没有必要让我去增加变数,我是觉得皇上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后手,只是我们现在想不到,皇上也没想告诉我们。”陈璞说道。
段平之思来想去,陈璞的话有些道理,皇上从来不会做两头讨好的事情,他既然做出这样看似不合理的安排,那就一定有他内在的想法,如今只有静待事态展。
“藏锋早上与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师兄没有想明白。”段平之问出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陈璞也放下茶盏,正襟危坐,“若师兄以为我与殷太师撕破脸,我就等于是寒门的人了,那可能师兄要失望了。我估计满朝文武也是这么想的吧,我既然与世家魁对骂,那我一定就只能加入寒门。其实我哪头也不站,我更不是骑墙派,我也不算中立自保,若非要给我竖起个牌子,那就算我为善派吧。”
“这为善派,作何解?”段平之问道。
“若世家一方的政令对百姓有利,我仍会为他呼喊,寒门亦同。若只是把某件民生之事当做派系倾轧的工具,那恕我不能参与。为善,就是为万民谋福祉。”陈璞说道。
“你不觉得你这样非常的幼稚吗?你不站队,别人就不会攻击你了吗?你今天得罪了殷景琪,以后你在朝堂之上,做出任何为民请命的事情,他们都会阻拦,那时若你是我们一方,寒门自然会站出来力挺你,可若你自己独立,谁会帮你?”段平之非常焦急。
“如果这朝堂之中,只有同派系的政令会得到支持,其他派系的就一概打倒,那这样的朝堂我也不屑待了,如果真如师兄所说的这样,我辞官就是。”陈璞非常认真的说道。
“糊涂!你天纵奇才,谋断出众,为了你的理想状态,就要摒弃官身?为官不知变通,如何能为民办事?你以为一心为民就可以了吗?”段平之怒其天真的道。
“为何不可?”陈璞反问。
“我不想跟你争辩,你若一意孤行,老师都不会容你这样恣意妄为,你到了北方,问问老师,再做决定吧。我还有事,告辞了。”段平之带着气,离开了陈府。
陈璞也没有挽留,也没有阻拦,亲自把段平之送出了府门,望着远去的马车,陈璞摇头苦笑。
“师兄啊,你和殷景琪,站在巅峰太久了,忘了这个世间左右苍生的不是你们,而是皇帝啊!”陈璞的喃喃自语,段平之自然听不到,可有人听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