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湛轻声道:“石爱卿,下去吧。”
石坚好似被杨湛的话召回了魂魄,醒过神,放下庭杖,走下台阶,走回自己的位置,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泪流满面。
杨湛走到龙袍旁边,凝视了龙袍许久,文武百官也都盯着那已经被打破的龙袍,好像那龙袍有什么魔力一般。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陈璞三十下杖刑敲碎了,好像心底有个嫩芽要破土而出。
也只有殷景琪除外,他此刻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什么。
杨湛说道:“这龙袍,蓝爱卿带走,就悬于大理寺的公堂内,无论是你,还是你未来的继任者,都必须铭记,武阳律曾经被这样的捍卫过!”
“臣,遵旨。若臣以后再有触犯武阳律的行径,臣愿自刎在这龙袍之下。”蓝庭和挺起了腰杆,眼含热泪,庄严的说道。
“殷爱卿可满意了?”杨湛看向殷景琪,面无表情的说道。
殷景琪跪伏在地,“臣,不敢。老臣也是痛失爱子,一时间乱了方寸,陈大人自不会是那凶手。老臣让皇上颜面受损,老臣罪该万死。”
“损了朕的颜面不重要,重要的是,损了武阳律的颜面!还好陈爱卿,用他的铮铮铁骨,给武阳律挣回了颜面。殷太师,回去好好将养身体吧,退朝!”杨湛语气平缓,可是却隐藏着重若千钧的力量,让趴伏在地的殷景琪,出了一身冷汗。
杨湛说罢,就转身走下台阶,去往垂拱殿。
今天的朝会散的和往常都不太一样,往常散了朝会,文武百官都会聚在各自派系的魁身边,聆听教诲,最不济也混个脸熟。
可今天,所有人都若有所思,脚步沉重的走出紫宸殿,没有人交头接耳,也没有人拉帮结伙,自顾自的往外走,沉默而肃穆。
殷景琪爬起身,走在最后,蓝色阴沉的可怕。
杨湛来到垂拱殿的时候,本以为会看到陈璞趴在龙床上,半死不活的可怜模样。可真的进入垂拱殿,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儿子,坐于绣墩之上,陈璞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边翻找还边叨叨:“怎么这么大的皇宫,连纱布都没有?”
“你骗了我的眼泪,你该当何罪?”杨克勉苦笑连连道。
陈璞停止翻找,笑道:“我可没有骗太子殿下,我可是实打实的挨了三十下庭杖,那石坚可是一点没有放水,每一下都用尽全力,痛入骨髓!只是我体质异于常人,恢复起来比一般人要快的多。”
“你没事就好,不然朕的愧疚又要加深许多!”杨湛踏入垂拱殿。
杨湛走出紫宸殿后面的时候,陈璞就知晓了,可是杨克勉不知道,赶紧从绣墩上站起来,不安的道:“父皇,儿臣没有遵循父皇的话,在屏风后站着。”
“无妨,皇儿有赤子之心,朕很欣慰。”杨湛笑道。
这时,上次陈璞假装吐血,在皇宫中碰到的那位仙风道骨的太医,再次来到垂拱殿,陈璞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童太医,太医院的掌院。
杨湛说道:“给这位陈大人看看伤势。”
陈璞摆摆手,“我没事,童太医,快给太子看看手,留了不少血呢。”
杨湛闻言才注意到杨克的手,手上竟然都是鲜血,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弄成这样?”
“我握拳,用力过猛,自己抓破的。”杨克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童若虚从容的打开自己背着的药箱,从中取出金疮药,洒在杨克勉的双手伤口上,杨克勉一阵的吃痛,嘶嘶的抽着凉气。
“太子忍着点儿,马上就会感觉到一阵清凉,就没那么疼了,下官再给您包扎一下,明天就能结痂,十天内就完好如初。”童若虚的声音也极为的温暖,好像能给人抚慰。
杨湛责问:“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如此没有分寸?”杨克勉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陈璞赶紧解围,“哈哈,怪我,都怪我,把太子吓着了,皇上要怪就怪我吧。”
童若虚把杨克勉的手包扎好,以后冲陈璞说道:“陈大人,我孙儿刚刚来了京城,他还说要去你府上拜会呢。”
“长风兄来啦?随时欢迎,童太医若有闲暇,和长风兄一起来我府上做客吧,我府上有群老头子,乐呵的很。”陈璞笑道。
杨湛插口道:“这倒是真的,朕就领教了那几个老顽童的厉害,下起那什么象棋,都不乐意多看我一样。”
“皇上,您别闹了,一帮老头子要是对您感兴趣,那不是更难受?”陈璞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