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背负了几十条人命的案子,你们竟然敢给朕压到现在?”
“杭城总兵胡志昌的折子,入京一月有余,无人与朕提起!”
“压折子,压案子,压人命官司,很好!”
“来人,将刑部一干人等,上至刑部尚书,下至刑部狱卒,通通革职查办,押送大理寺由贤王亲审。”
“至于寇家的案子嘛,张阁老跟朕说说,谁来审理合适?”
高位上的皇上冷声道,睥睨威严的眸光阴沉沉的,凌厉万分地扫视着下面的群臣。
上一任刑部尚书刚刚下台不过三月,这一任的,上台不过三月……
众人眼睁睁看着刑部一干人等被拖下去,那声音又是求饶又是喊冤的,可皇上不为所动,更别提他们这一群不敢动的。
皇上阴鸷的眸光一直盯着张金辰,老练如张金辰也开始不安起来。
他立即毛遂自荐道:“回禀皇上,此事积压已久,滋事体大,微臣不才,愿一人揽下!”
“嗤!”
萧庭江站起来,嗤笑一声。
他将自己手里的折子递上去给皇上,嘴里不屑道:“阳城一个三品总兵都动不得一个无品无级的寇家,刑部一个二品大员都不敢公开接审的寇家,终于轮到了一品大员张阁老的手中?”
“张阁老,阁老,阁老,莫不要倚老卖老,算算年纪,你比老夫还小几岁呢?”
“那寇家为何敢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是你张金辰的表亲,已被罢免的大理寺少卿,流放的前刑部侍郎,原嘉兴同知,现杭州知府,累累罪状,诛心证词,摞摞罪证,为何不敢提交刑部审理?”
“一个寇家就能搅动敲响京城官僚世家的门梁,不知道张阁老作何感想?”
下面,张金辰涨红着脸,眸光森冷。
一向跟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萧庭江竟然出面了,说是为了寇家,为了胡志昌,打死他都不信!
萧庭江那等人,向来不喜插手属下事宜,曾经扬言,只保无人敢欺,不保政绩有著。
他叮嘱过寇大海,万万不可招惹萧家。
一个胡志昌还不可能,那到底是谁?
寇大海这一次踢到的铁板到底是谁?
张金辰急思苦想的时候,高位上的皇帝被萧庭江一声老夫给震动得胡子都抽搐几下。
他瞥了萧庭江一眼,随即对着张金辰道:“这件事证据确凿,你还想去查什么?”
“来人,传朕旨意,杭城寇大海一家,男丁全都斩示众,女眷充入官奴所,终生不可赎回良人身份。”
“张金辰监斩,萧庭江查抄,一干涉案的家奴,伙计,全都一律绞死,罪无可赦。”
“至于你的罪嘛,大理寺和贤王,会给朕一个交代的。”
皇上对着张金辰道,嘴角露出凉薄的讥讽。
贤王去查,那就是皇上亲查。
张金辰的心沉了又沉,知道寇家已经大势所趋,而他,也将受些苛责!
下朝后,张金辰还有些头昏脑涨的。
郭方毅靠近他道:“阁老,这件事,只怕是寇家得罪萧家了。”
张金辰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反正就是不对!
他接到刑部尚书的暗示,寇家又犯事了!
这一次跟胡志昌对上,有点悬!
他当时大手一挥,不以为意,既没有让他压着,也没有让他处理!
只是书信一封,让寇大海找好替死鬼!
萧庭江的手段不会这么迂回,若真是寇家惹到他了,根本不回经过胡志昌的手!
至少当时就打上门去了!
到底是谁?
把整件事操控到人尽皆知,皇上不给他留一丝颜面,让萧庭江如此当众奚落他?嘲讽他?
手里还握着那些罪臣,甚至于杭城知府吴宝庆给的罪证,若无官职,如何可能?
若有官职,朝中如今还有谁跟他暗中作对,而他又不知道的?张金辰彻底陷入了迷雾当中,心思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