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从房檐上倾泻下来,照着寝殿外那开得正艳的石榴花上。
枝繁叶茂,绿叶丛丛。红花似火,锦簇团团。
隔着那支开的窗户看去,好似一切都显得生机勃,明丽照人。
大红色的柱子挡住了那远去的眸光,临安公主略带几分恍惚地收回视线,整个人局促地靠着软塌上的大迎枕。
在这座华丽的宫殿里,她曾以为自己犹如艳阳娇花,是最耀眼,也是最尊贵的所在。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恍惚地明白,原来她是那阳光下的暗影,是娇花和落叶遮挡着的碎石瓦屑。
小的时候,常年卧床养病,难得见到一面的父皇,从未伸手抱过她。
长大后,她知书识礼,温柔淳善。
可父皇还是很少见她,甚至于连温厚的训话都显得生硬。
从前她以为是因为疏于见面的关系,是她久病缠身,无法陪伴在父皇身边的关系。
可是现在猛然回想,才惊觉,原来父皇与母妃,好似好几个月才会见上一面。
而她,有时候见到父皇的时间,比母妃见到的时间还要久。
临安公主的嘴角勾起苦涩而自嘲的笑容,那么多明显的蛛丝马迹,却要在她失去贞洁,失去嫁入萧家的机会以后,才幡然醒悟。
原来,她的父皇,从来没有她想象那样对她好。
是啊!
母妃说得对,一个张莹莹都有暗卫护着。
可她堂堂一位公主,却除了出宫随行的侍卫,连个跑腿办事的暗卫都没有。
如果之前多年卧病在床可以解释,那么,父皇明知道她出宫,也不曾想过给她加派暗卫。
张莹莹陪伴她多年,自然知道,她身边的心腹不多,中用的没有几个。
之前陪着她长大的,都随着她算计张莹莹而被处决了。
所以,这也是张莹莹有恃无恐的底气了。
临安公主想到这里,嘴角的笑容越幽深起来。
她一个人幽幽地坐在临窗的软塌上许久了,帘外候着的宫人们暗中对视,皆是满眸担忧。
临安公主出事以来,宫里已经有不少宫人受罚,严重的,现在都还躺着起不来。
甚至于,跟着公主外出的那一批,全都被处死了。
就在她们心里暗暗打鼓,是不是要鼓起勇气,上前侍候的时候,临安公主却突然传唤道:“来人!”
芙蓉和采莲连忙恭敬地走了进去,两人行礼后,便异口同声道:“请公主吩咐。”
“去看看长御厨如何了?”
“若是严重,请太医过来给他瞧一瞧。”
“如是贤妃娘娘问起,你们便说是本宫的主意。”
芙蓉和采莲对视一眼,心里微微愕然。
她们到是没有想到,公主吩咐她们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看看那个被贤妃娘娘仗着的厨子?
不过二人也不敢耽搁,当即行礼后,匆匆去了一趟小厨房。
结果,不多时芙蓉回来了,不过脸色有些煞白。
“启禀公主,长御厨他受了伤,娘娘不许他养着,他去厨房杀鱼的时候,那鱼一滑,他那刀偏下来,便割到了虎口的位置。”
“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还有那......那腿上的伤,裤子上染了血,都湿透了。”
“奴婢让采莲去请太医了,不过这长御厨应该是做不了晚膳了。”
临安公主闻言,眸色紧张地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