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渺儿的几句话,石牧寒对那他那个无能得如同虚设的太子弟弟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他倒是不知道,原本他那个丑陋又愚蠢的太子弟弟,也有那般咄咄逼人能说会道的时候,看来往日里倒是有些小瞧了他。
石牧寒稍微上了心,派多了几个太监宫娥在石俊颜宫里,天天盯着他,不管去哪里都需得向他汇报,太子石俊颜仰天一声叹……
“我堂堂大隋国太子,何以沦落至此,这大隋还有没有王法了?”
叹完之后他便去睡,外头的事总有外头的人去操心,他安心做个无能平庸的太子就很满足。
外头的人是石凤岐,石凤岐约着石牧寒下了一盘棋,棋是下给叶华侬看的。
至于聊的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叶华侬看到石牧寒与自己,相处融洽。
叶华侬私下与石俊颜见面的事,石牧寒是从林渺儿那里得到的消息,叶华侬并不知道,石牧寒对那次茶楼会面已经知晓。
她开始有些担心,刚刚果断拒绝了石俊颜那个无耻要求的她,并不能再失去石牧寒这方势力,否则便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更见石牧寒与石凤岐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手谈一下午,谈得融洽愉悦,她更担心石牧寒会不会直接放弃叶家而选择无为学院。
说到底了,十个叶家也比不上无为学院来得重要。
在这样的担心下,她终于忍不住,要与石牧寒聊一聊。
石凤岐听得商向暖传来叶华侬的软骄又停到了那九曲十八弯的巷子里时,薄唇冷笑过后,吐出了几个字:“愚蠢的女人。”
商向暖一声娇笑:“你可得感激她的愚蠢,不然此计难成。”
在那九曲十八弯的巷子里,石牧寒与叶华侬又有了一次并不愉快地亲切交谈。
双方此次交谈不带火气,显得平淡。
石牧寒坐在暖和柔软的轿子里问着那头:“叶小姐近日来似乎颇爱找我?”
“二皇子殿下近日,也似乎与无为学院走得极为亲近?”叶华侬探了探石牧寒的口风。
石牧寒淡淡道:“怎么,如今我行事,还要叶家许可不成?”
“不敢,只是今日臣女看到一则小故事,有些不解之处,想向殿下讨教一番。”许是有了别的力量可以选择,叶华侬说话底气足了些。
“叶小姐但说无妨。”石牧寒眼中有戏谑。
叶华侬轻笑道:“我在书上看到有一个富商,富商颇为心善怜悯穷人,有一农夫家中贫困,这富商便想出手相助于他,只是要让这农夫替富商耕三亩田地,但是这农夫却听信了不怀好意的邻居的话,去找了另一个乡绅,问那乡绅若是给他们家耕地两亩,可否换得银钱三两,那乡绅假意答应了农夫,待得两亩地耕完,最后却一个铜子儿也没有给他,农夫活生生饿死了,邻居因为给乡绅找了这么个便宜苦力,得了乡绅一两谢银,二皇子你说,这农夫是不是贪心不足,害死了自己?”
富商是叶家,农夫是二皇子,邻居是太子,乡绅是无为学院。
叶华侬的这个小故事,影射颇多。
她以为石牧寒不知道她已与石俊颜谈过话,仗着现在叶家有了别的选择,以为自己有了可以底气可以与石牧寒叫板,所以这样大胆的故事她也敢编。
对面的软轿里半天没有人说话,石牧寒斜斜靠在轿中软枕上,隔着轿帘静静地看着那头的华轿,在他深陷的眼眶里一点点地浮起骇人冷意。
叶家何其自傲,竟自以为他们可以要挟自己了?拿着石俊颜这么手破棋,就以为可以将自己的军了?
他们是不是忘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见对面一直无人应声,叶华侬本是自信满满的心也渐渐失了底气,挑开了帘子唤了一声:“殿下?”
“回府。”石牧寒平平淡淡地说。
“殿下!”叶华侬下了轿子走上前去,说道,“我叶家只需要一张通关文凭,送走滞留在大隋各地的奴隶,殿下为何连这点方便也不给,非要逼我……”
“逼你什么?”轿子里的石牧寒淡声问,“逼你背叛我,转投太子吗?”
“殿下言重,我叶家只是臣族,不敢如此胁迫您,只是殿下,寒冬已至,我叶家仅邺宁城就有奴隶近三百余人,更不要提其他地方的,你就这般袖手旁观,真不准备出手相助?”叶华侬见她先前的小故事并未起到作用,石牧寒又难辩喜怒,连忙说话。
也怨不得叶华侬旧事重提,面对更高的权利,很多计谋都是无用的,她的确非常急迫地需要解决奴隶生意的问题,不然等她父亲从皇陵回来,她无法交代。
否则,她不会连这样的昏招都使了出来,竟然妄图要挟一位皇子。
不过,谁说这不是石凤岐逼着她这么做的呢?从石俊颜去找她说那番羞辱她的话起,所求的不过就是人让叶华侬真当叶家是块宝,真把自己当份料罢了。
石牧寒依然未挑帘子,甚至许久没有出声,叶华侬站在那处有些不安,她实在是摸不清这位皇子殿下的心思,很久只听得见他毫无情绪的声音:“叶小姐,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养废物。”
“你!”叶华侬一口气噎住,原是指望今日凭着石俊颜所事给石牧寒一些危机感的,既让他把握好与无为学院来往的分寸,也让他早点拿张文凭过来放奴隶出关,哪曾想他根本不在乎这番威胁?
石牧寒的轿子稳稳地走过街道,街道上安静得一个人也没有,都能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石牧寒探手接了片雪花,想起了今日与石凤岐下棋时的大雪,兀自笑道:“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石兄,好手段。”
“便是知道你在算计我与叶家,我也不得不入你这圈套,着实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