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反正没有敢动戊字班,韬轲与商向暖也十分安全,总不会有不开眼的要得罪商夷国。”石凤岐满不在乎一句,撇头看着鱼非池:“你行不行啊,别到时候拿不下无为七子,可就好笑了。”
“说得你把握十足似的。”
“我还真没把握,学院里的人,太深藏不露了,不说远的,就说这初止,我往日是真看不出他还有这份本事,藏得太深了。”石凤岐啧啧一声。
后来两人都不再说话,靠着参天古树都似要睡过去,好阳光与好时光,都在慢慢流淌。
学院里的确下了一场血雨,由原本的九十余人锐减至六十人,刚刚好六十人,不多一个不少一个,想想最初的三百学子心怀抱负欲定天下,如今已有五分之四的人身葬后山。
鱼非池时常在想,是不是学院再收几批弟子,这后山的深渊总会被填满?
学院的上空笼上了浓厚的乌云,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谁都提防着别人,担心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要被铲除的人,司业们的话终于得到了印证,他们只是雏儿,满口的仁义道德与纸上文章,没有几手真本事,这样的人放下山去,天下是会乱的。
所以他们放任着学院里的厮杀,将那些不够资格下山的人,永远地留在学院里。
真残忍,不是吗?
鱼非池对无为学院的这种做法并不认同,但她也没有过多的愤怒,毕竟上山之前,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地方或许有去无回,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三日后,大试。
六十人坐于演武场,主持此次大试的人是南北两院的院长,一胖一瘦两院长一对视,再一敲锣,老教院长声如黄钟大吕,气势如虹:“此次比试,题:定国!”
鱼非池挑挑眉,真是毫无创意。
每人案桌上都备有笔砚纸砚四物,每人的白纸上都写上了相对应的学子的名字,绝无作弊换答卷的可能,字数不限,时辰不限,类型不限,写得出定天下的策论便可。
全院司业共计有三十七人,今日悉数到场,以作监考之职,三十七人盯着六十人做答,谁也别想夹个小抄什么的,而能活到现在有资格来参加此次大试的人,都是聪明人,也绝不会犯下这等低级的错误。
如果说学院真是一座角斗场,那这场会试就是最后的角力,所有苦学了两年的学子们将在今日交出最后的答卷,他们将奋力一搏,能否鱼跃龙门就在今日,故而每一个人都会拼尽全力,努力成为这场角斗中最后的胜利者。
戊字班的人也不例外,他们或许不是为了鱼跃龙门,但是他们背上背着的是死去的二十二个好友,他们的目的要单纯得多,让这些对戊字班看不起的的人看看,戊字班的人不是他们可以看轻的。
而戊字班中除了石凤岐与鱼非池外,另一个极为有力的竞争者是迟归。
迟归近日来好像是中了邪,看书习武最是勤快,每日只睡三个时辰不到,天不亮就起,大半夜都不睡,有时候经常三更半夜地去敲艾幼微的门,捧着一卷书,指着上面不明白的地方向他讨教。
艾幼微每到那时候都很想把迟归吊起来打一顿,可是一看到他眼中璀璨明亮若星辰一般的光,又软下了心肠,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迟归啊,你上进是好事,可是你这样折磨老人家真的让我很想打死你啊,来说说,哪里不明白……”
而另一人却是瞿如,大概是他自幼就在军中长大的原因,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与普通书生不一样,视角不一样得出来的结果也就一样,比起很多只会纸上谈兵的谋略家来说,他从小耳闻目濡,在军中的那些实打实的经验更为实用,相对于迟归,鱼非池更看好的是这个平日里话不多,也不怎么出风头的瞿如。
石凤岐不用讲,便是进不了前三,挤进前七总是没问题的。
至于自己,鱼非池觉得,她打小看了那么多的书与故事,听了那么多的老人言,还怕憋不出一篇顶事的文章来蒙过司业?
她正这样想,艾幼微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她抬头一看,司业嘿嘿一笑,下巴抬抬:“你倒是写啊。”
鱼非池提笔蘸墨,落笔又提起:“司业你能不能让开?”
“干嘛?想作弊啊?”
“不是,你挡着这里的风水了,对我时运有影响的。”
“平日懒惰这会儿毛病你倒是多得很!”
骂归骂,艾幼微还是走开了的,他就盼着啊,戊字班的那帮小兔崽子们能出头,也让他心里舒服一些,毕竟死了他二十二个弟子啊。
鬼夫子这老王八蛋,下手太他娘的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