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学院里的寂寞如雪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天下七国的迅速动荡,十三年一轮回的无为七子将要出世,每一国的君主都卯足了力气下足了血本,要将他们请到自己这方,辅佐自己,不求一统天下,只求个不被别人统了就好。
他们想尽了办法去打探七子来历身世,有何可以利诱的地方,又或者有什么软肋是可以提前去制住的,可是他们探来探去吧,探到最后的结果却不甚如人意。
说起这探子,消息最灵敏的莫过于商夷国,商夷国现在手中可以确信的是,他们一定会得到韬轲,但是对于另外六人也想能争取就争取,如果能争得七子同归商夷,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能如此,商夷一统天下之霸业何愁不成?
商帝想得挺好的,也就挺好的想想吧。
老大窦士君,白衹国人,家中三代皆为白衹朝臣,这便决定了窦士君哪里都不会去,只会白衹那个小而且弱的国家。
老二韬轲不必说,现居在商夷国王宫里的绿腰还等着他去娶,长公主商向暖已替他准备好了婚事。
老四初止,西魏人,他在西魏受过委屈,是要回西魏扬眉吐气,为家中争光的。
眼下便剩下老三苏于婳,老五石凤岐,老六鱼非池,老七迟归可以想办法拉拢了。
商帝不敢奢求石凤岐与鱼非池来商夷,但求他们别去大隋就成了。
再这般算一算,便还有老三与老七。
老七是老六鱼非池的跟屁虫,鱼非池到哪儿,迟归到哪儿,不作考虑。
于是乎,只剩下了老三苏于婳。
商帝得出的结论,是天下其他六国君主同样的答案,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苏于婳,一时间,她成为了天下大热人选,不少人已经准备好了要立苏于婳为后,或者立她为女相的准备,开出一切可以开的条件与好处,想要赢得苏于婳的选择。
而苏于婳也的确值得天下人如此翘期盼,她大概是鱼非池生平仅见的,最聪明的女子。
鬼夫子的课业,时辰虽然不长,但是坐在他面前的时候,每时每刻都需得提起全部的精神来集中注意力,他的课题刁钻辛辣甚至恶毒,紧贴七国时事,比方他曾问过,大隋国上央太宰为何要在大隋大兴律法,几近严苛,又重农抑商,严禁土地私卖。
又比方他问,后蜀国国君与大隋有截然相反的治国方式,大举兴商,贸易繁荣,百姓富足安康,此等治国手法可有弊端?
类似这样的问题在七子之间时常有极为激烈的辩论,无分对错,各持己见罢了。
对他们七人而言,早已不再需要看课本读书籍这样的教学方式,他们要的,是实打实的实战经验,这些经验是保证他们下山之后,不会立刻被各国朝中政敌一举害死的必备之物。
每到此时,就连鱼非池这个懒到到哪儿睡哪儿的人,都会专注地听他授课。
虽然鱼非池并不是很喜欢须弥大陆,也并不是很喜欢这所谓的七国争霸这种小事,但是她不能否认,鬼夫子有许多观点极为独特,往往一举中的地直抵事情要害处,尖锐的剖析出利弊两端,令人不得不信服,他的确担得起受天下人敬仰的这份尊荣。
他的智慧,好似无穷。
鬼夫子从不出藏书楼,而藏书楼外的事,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成为闭关弟子总是有闭关弟子的好处,他们在这一年里所学到东西,将是过往两年的数倍有余,不是说以前的司业们教得就不好,但是有些东西不是课本子上能活到的,鬼夫子所教的东西更为现实,更为尖利,无分道德,只讲输赢与利益。
这样的方式使得七弟子迅速的成长,眼界被强形打开,便是从未走过七国,也对七国之中的事有所了解,对那些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接触到的朝政辩论有所知道。
鬼夫子甚至模拟过各国局势,令七子各抒己见,各自为政,推算衍变,而他会在结束后总结各人不足,点出谁的想法独到,是以为下次辩论做准备。
这事儿也就他敢做了,换做旁人,谁人敢如此评点七国政事?
而在这些授业的过程中,七子里再无人暗藏实力,反而是掏出了全部的智慧与心力,通通摆出来放在鬼夫子面前,请他评点一二,补齐不足,挥长处,此等绝佳的学习机会,任谁也不会放过。
七子中,以苏于婳最是鱼非池刮目相看。
她的论点与诸事看法未必是最出众最明智的,但往往是可行性最高的,因为她摒弃了一切人伦道德,不择手段只图强大与胜利。
曾有一场沙盘演练,她敢舍三十万士兵性命不惜代价攻破城门,明知这三十万人必死无疑,她出手时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而后一路攻城掠地,不曾顾及城中百姓性命,只图迅速占领。
无谓她此番作法是好是坏,从最后的结果上来看,她就是赢家。
石凤岐有一回课业结束后,对鱼非池说:“苏于婳是一个很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