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房间中,南州梅的香味幽幽飘散。萧夜华凝视着陌颜的双眼,听着她的讲述,心思却已经渐渐飘远。
贸贸然地拿出水晶球,既是为了向他示威,也是为了讨陌颜欢心。但赵瑾熙这个行为非常愚蠢,因为知道陌颜这个秘密的人太少,一下子就能够锁定目标。
如果只是为了拉拢利用,以赵瑾熙的性情,应该会做得更加不动声色,润物无声,而不是如此冒进,反而令他怀疑起赵瑾熙的身份。
只有在意,才会如此急躁,以至于露出破绽。
而能够令赵瑾熙这种心机深沉,善于伪装的人露出破绽,陌颜在他心中的位置必然不低。
想着,萧夜华不由得看向陌颜,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一向对人心最为敏锐的陌颜竟然没有察觉到这点,但这样很好。
“按照陌颜你所说的,这个煦日心狠手辣,恐怕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萧夜华忧心忡忡地道,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提醒陌颜的,相反,他更乐意从中挑拨一番,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后院起火,能够专心致志地对付赵瑾熙。
林陌颜冷笑道:“那种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会奇怪。”同样在训练营长大的她,自然明白,在那种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根本不会把人命当做一回事。
“那看来往后要小心了。”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萧夜华唇角一弯。
不过这话也并非凭空而,赵瑾熙对陌颜越在意,越势在必得,就越要除掉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毕竟,自幼指腹为婚,十余年来谨守婚约,而且天下皆知,他和陌颜的这桩婚约是无可撼动,赵瑾熙当然不可能因此就放弃,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萧夜华!
婚约这种东西,只有活着才能履行,如果他死了,所谓的婚约也就只是一纸空谈。
而且,他是身患痼疾,体弱多病的南陵王世子,就算哪天突然一命呜呼,也不会引人怀疑。而如果煦日懂得毒术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简单。
如此干脆利落,不留后患的解决办法,不去试试简直都觉得可惜!
所以,就算被他拦住了赐婚之事,又有婚约在前,赵瑾熙依然能够浅笑悠然,镇定如斯,因为在他眼里,萧夜华就是个死人。
不过,赵瑾熙想要他死,他又何尝不想将赵瑾熙拉下来,彻底弄死,不留后患?
究竟谁能笑到最后,且拭目以待吧!
※※※
时值新年,但京城却没有一点过节的喧闹喜庆,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权贵权贵官员,脸上心头似乎都充斥着浓浓的雾霾。从恭王世子的尸体被现那一刻起,南州的各种消息便如同雪片一般飞来,无论在朝在野,众人心头都难免沉甸甸的,更带着一丝惊恐。
恭王谋逆的消息已经令人震惊,唯恐牵连到自己身上。如今南州又传来消息,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的,而恭王诉明冤屈后,愤而自杀,以证清白,这更让京城陷入了一片混乱。
如果恭王谋逆是被人陷害的,那么,陷害他的人是谁?
几乎每个人的心头都浮现出了谋逆的隆兴长公主所说过的那番话,心中怀疑的矛头都忍不住指向了金銮殿上的九五之尊。
而这一点,深居皇宫中的德明帝也一清二楚。
恨恨地吁了口气,德明帝恼怒地坐在了龙椅上,明黄色的龙袍衣角不断起伏,可见他此刻的心态。
从隆兴长公主赵秀华谋逆开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变得坎坷复杂起来。谁也没有想到,赵秀华竟然敢当场说出那番话,指责他为了巩固皇位谋害手足,还好在他的一番话语下反转过来,没有令朝臣百姓生疑。但这次恭王被陷害谋逆一事爆出来,事情顿时变得不可收拾。
虽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明言,但德明帝知道,背地里,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在怀疑这次的幕后黑手是他。
就连太后和隆平长公主,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几份猜疑,太后更是恼怒得称病,根本不见他的面,让他想要解释都无从解释,而这种冷战的局面更加重了朝臣和百姓的猜疑。
可以说,这段时间,德明帝是焦头烂额,苦恼不已。
因此,当听到太监通报,说南陵王世子进宫求见后,德明帝急忙命太监宣人进来。
“臣萧夜华叩见皇上!”一道纯白如雪的身影从金碧辉煌的殿门走进,白色的衣袍微微拂动,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飘飘如仙。他浑身上下除了一顶白玉冠并无任何装饰,但天成的风华却展露无疑,姿态高逸绝俗,令人心神为之一清。
就连焦头烂额的德明帝,看到这一幕,心情都不由得稍稍平静下来。
“阿夜你最近又病了,不在温泉山庄好好休养,怎么进宫来了?难道是有什么要事吗?”德明帝慈爱地问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整个人显得平和了许多。
萧夜华却并未答话,而是先跪了下来,这才沉声道:“臣这次入宫,是来请罪来了。”
“请罪?”德明帝疑惑地问道,“阿夜你犯了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