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子。”樊忠暗地里赞了一声,有心返身回去助阵,但看了一眼前方的朱祁镇,还是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年头。
“陛下,赵庶常无事,陛下无须担……”
樊忠话还没说完,王振突然哎呦一声,胯下马匹四蹄一软,将其甩了出去。
‘吁……’,朱祁镇见状赶忙勒住马匹,随后拨马而回,嘴里叫道:“先生,先生,你无事吧?”
王振躺在地上叫唤了两声,随后才爬起身,迎着朱祁镇道:“陛下,奴婢无事,只是座下马却没了。”
朱祁镇游目四顾,本想随便找个人将座下马让出来,可是想到这些人都是死命守护自己的忠臣义士,若是如此做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便道:“先生快上马,朕与先生同乘。”
樊忠见状顿时气往上涌,但皇帝都话了,他虽然气王振只会添乱,却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
‘嗖’,一支羽箭将一名禁军射落马下,樊忠急声道:“陛下快走,鞑子追上来了。”
王振拽过死去那名禁军的马匹,同样急声道:“陛下,咱们快走。”
樊忠强忍住一锤子砸死王振的念头,深吸一口气之后拨转马头,正要护卫着朱祁镇继续逃命,谁想前方同样驰来了几十名瓦剌骑兵,这下前后都有敌人,顷刻间想要脱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有人,快将陛下围起来,不可使鞑子惊扰了陛下。”
樊忠吩咐完,随手提起弓箭,嗖嗖嗖三箭便射了出去,前方三名瓦剌骑兵顿时中箭跌落马下。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哪怕樊忠武艺高强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此时他只心中想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我樊忠命丧于此,只为护持陛下,虽百死而无悔。
眼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去,朱祁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自己身为大明天子,难道今日要丧命在此不成?九泉之下,自己如何面对太祖太宗和自己的父皇?
每有一人被杀,王振身子便被吓的抖上一抖,只是身边的朱祁镇似乎很是镇定,王振潜意识中不想让朱祁镇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所以只能故作镇定。
前后的瓦剌骑兵越来越近,朱祁镇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突然远处传来几个人的呐喊声。
“臣泰宁候陈灜前来救驾,陛下勿惊。”
“臣平乡伯陈怀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臣修武伯沈荣救驾来迟,万死。”
朱祁镇眼中顿时一亮,这三人乃是军中有数的猛将,有他们在,朕今日或可逃出生天。
只是当朱祁镇看到三人身后只跟着十几名亲兵时,心顿时凉了一半,就算他再不知兵事,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哪怕再猛的猛将,一但被围住也难以脱身,更何谈救自己逃离乱军之中。
唉,罢了,既然逃离此地机会渺茫,自己身为大明天子,定然不能给太祖太宗脸上抹黑。
朱祁镇想到这里,眼见突围无望,索性跳下马来,面向南方盘膝而坐,他的面色古井无波,与四周正在拼杀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在交战的双方都刻意避开了坐在地上的皇帝,明军是因为知道朱祁镇是皇帝,而瓦剌骑兵则是因为朱祁镇身上的衣衫华丽,且被众人围在正中,料定他是明廷中的大人物,将其生擒活捉献于太师帐前总好过献一个死人。
平乡伯陈怀战死了,他被瓦剌骑兵一箭射中头颅,哼都没哼一声便跌落马下。
修武伯沈荣也死了,他被一名瓦剌骑兵砍中脖颈,临死前那名瓦剌骑兵也被他一刀砍在胸口,眼看也是不活了。
泰宁候陈灜还在鏖战,只是他前胸后背不知被砍了多少刀,中了多少支箭,如今只是凭着意志在坚持罢了。
锦衣校尉袁彬杀进人群中,刀都砍钝了,终于来到皇帝身前。
王振见状不妙想要逃跑,却被护卫将军樊忠一锤子敲碎了脑袋,一代权阉就此死去,死去前他清楚的听到樊忠喊道:“吾为天下诛此贼。”贼指的是谁?是我吗?
王振带着疑惑死了,然而护卫将军樊忠虽然勇不可当,但杀死王振后不久还是被瓦剌骑兵乱箭射死。
泰宁候陈灜终于倒下了,他是平民出身,凭着军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如今他为皇帝朱祁镇尽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