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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爷带着全家迁移的这个小山村,直到我现在,还在这个村子里住着,村子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因为将来写到我自己那些经历的时候,会牵扯到我们村以及我们村附近的很多人,我经历里要写的,都是他们鲜为人知的**,其中不乏会出现违背道德良心、甚至触犯法律的人和事,即便写,我将来也会给他们用上匿名,目的,在还原真相的同时不给自己惹麻烦。
言归正传。我们家和王草鱼家,两家人很快在山脚下的这个小村落里定居下来。这里的村民,有着和山里人一样的憨厚与淳朴,人都挺好,村子也不大,十几户人家儿。
村子背北朝南,背后是山,当地人叫它凤凰山,据说在很久的古时候落过凤凰,山上有野草和野果树;东边是条日夜畅流的小溪,溪水清澈,驻足溪旁,偶尔能见到小鱼小虾惊鸿一现;西边也是山,是座土山,不算高,目测也就是一百来米,呈平顶圆锥形,山上野生动植物繁多,小时候父亲还带我到山上抓过蝎子;南边是一片未经开垦的荒地,杂草树木横生。
整个小村子,远离平原地带的俗尘与喧嚣,显得既宁静又安详。
花园口决堤之后,黄河水泛滥改道,直接吞没日军土肥原部万余精锐,有效阻止了日军西进的步伐,同时,使得驻守黄河南岸的中**队得以喘息之机,凭借新河道,在黄河以西驻起一道新的军事天堑,导致日军迟迟不能打通“大陆交通线”,迟滞了日军军事调动与战略物资的运输。
战后据军事学家分析,这场人为水患,使得日军侵占中原地区的步伐延迟了六年,保证了大后方的安全。蒋介石“以水代兵”的做法,是对是错,孰轻孰重,只待后人来评价,只待历史来沉淀……
公元1941年,我奶奶二十三岁,我太爷七十四岁,我太奶五十二岁,我爷爷三十四岁。
经过三年的辛勤劳作,我太爷全家终于在山脚下这个小村落安定下来。我太爷家出钱出物,王草鱼家出人出力,在村南荒草地里刀耕火种,开垦出四十多亩良田,两家人对半平分,每家二十几亩。
随着中原战事愈渐激烈,很多老百姓为了躲避战乱跑来这里定居,村子逐渐壮大。我太爷家里因为没有男劳力,我太爷年纪大了,我爷爷腿脚有毛病,我奶奶就把我们家的这二十几亩地全租给了新来的那些人。不过,我奶奶怎么也没料到,自那一刻起,我们家便成了后来被穷人唾弃、被文人笔诛、被戏子丑化的——地主!
公元1941年夏,河南大部出现旱情,我们家所在的这个村子也不例外,地里收成减半,不过家里还有余粮,省吃俭用还算过得去。
公元1942年春,冬季刚刚过完,很多老百姓家里出现了青黄不接,很多人到地里挖野菜。春末夏初,村子里出现灾情,地里能吃的野草吃完了,老百姓开始挖草根、剥树皮,这时候,我奶奶家里还好些,还有些粮食,不过,为了能让粮食吃的长久一些,我奶奶也不得不和其他人一样,挖草根、剥树皮。
草根洗洗配合少量粗粮放锅里滚汤喝,树皮剥下来用石臼捣成粉蒸熟了捧着吃。树皮里榆树皮最好,槐树皮次之,杨树皮苦,椿树皮更苦,不过,肚子饿急了就不管它苦不苦了。
公元1942夏,再次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加上国民政府苛捐重赋、横征暴敛,河南全境爆大饥荒。
这时候,草根树皮,能吃的全吃光了,满城饥民、赤地千里,有些地方把庙里的泥胎菩萨拖出来砸碎了,用水冲着喝,俗称“菩萨土”,吃到肚里拉不出来,活活胀死。
就在这一时期,饥民开始大量死亡,有些则西出潼关、北闯关东,路上饿死、病死、冻死、踩压至死,不计其数。
这时候,我奶奶家里细粮也没了,不过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困难,村子后面就是大山,山里的野山菜、野果树、小动物,成了附近老百姓赖以生存的天然宝藏。
我太爷当时虽然已经七十五岁,身子骨却算硬朗,经常背着土铳和村里的年轻人进山打猎。我奶奶则和村里的妇女上山挖野山菜,日子虽苦,却还不至于饿着。
公元1942年秋,河南大部分地区遭遇蝗灾,国民政府不但不管不顾,还封锁消息,河南全境饿殍遍地,局部地区出现了吃死人肉的现象。
这时候,大山近处的野草野菜全部被挖光了,动物也几乎灭绝了踪迹。我奶奶他们全村人,不得不沿着溪流进入大山腹地寻找食物。
大山腹地,人气少、阴气重,加上战乱饥荒,孤魂野鬼、邪狐妖魅,一到晚上,怪嚎连连、憧影遍野,即便像我太爷和我奶奶这种身怀驱邪驱鬼术的人,天一擦黑儿,也不敢在山里多呆。
用我太爷的原话说,时局乱,邪魅生,非人力所能御为之。
公元1942年冬,骤降冰雹,饿死冻死者无数,局部地区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现象,亲生孩子和别人换来吃,吃完孩子吃老婆。
也就在这一时期,豫北、豫东、豫南,河南省总面积三分之一被日军占领,日本鬼子深谙中国兵法、明了中国历史,知道“得中原者得天下”的道理。
拥兵进入河南之后,不但不杀一人,还推出拉拢人心的怀柔政策,给那些饥寒交迫的老百姓送粮送衣,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