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初语离开了,但苏哲还停留在原地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时,他看到初语家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妇女。苏哲心中猜想这或许是初语的母亲,于是走上前去搭讪:“伯母,您好。”
“你是?”初语妈妈有些疑惑。
“我是初语的朋友苏哲,刚从英国回来。”苏哲对她微笑着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呀,没找到初语是吗?她刚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要进门坐坐呀?”初语妈妈的态度变得热情了许多。
苏哲则拒绝道:“不了,我是想跟您说个事情。”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机:“您方便留一下电话吗?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打我的电话就行了,因为……我喜欢初语。”苏哲说完最后一句,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看向左方的风景。
初语妈妈笑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刚好初语现在是单身呢,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哦,这是我的电话,这是她的,你记一下……”
初语一个人来到了江边,今天江边的雾很大,初语身体靠在栏杆上向远处望去。顾铭的事情生以后,她的心里觉得空荡荡的,整个人就像魂魄被抽走了一样,不想做任何事。这时,她看着远方的江面,依稀能看见江上的船只,以及对岸模糊的景色,像一幅带着白色烟雾的水墨画,她伸出了双手,仿佛要触摸它们一般,手指在空中停顿了半分钟后,初语自言自语道:“未来还要再继续。”说完她放下了手,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回到家后,初语妈妈让初语记下苏哲的电话,被初语拒绝。初语妈妈则劝她道:“初语,不是妈妈说你,顾铭你没珍惜就算了,这个小伙子也很不错呢,长相条件都不差,你为什么看不上眼呢?”
初语被她问的有些烦躁于是说道:“妈,很多事情我没法跟你解释,你就不要多管了。”
卧室内,茶几上的杯子细白精致,里面盛满的咖啡已经渐渐失去了温度,初语坐在沙上翻看着一本本装订精致的漫画册,这是她过去几年来积累的作品。
春日里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顽皮的搭在了她的身旁,仿佛在向她抛出橄榄枝欣赏外面的美景。可是初语却有些愁眉不展,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此刻的她努力的稳定自己的情绪,想要抛去一切无关的记忆,但还是想不出新的创作灵感,反而之前和出版商谈话的那一幕总是从她的脑海中跳出来。
初语恳请出版商把计划放慢一些,几年下来她也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初语,是你自己答应在今年出三部漫画,达不到要求可是要承担责任的!”杨老板不容商量的语气,在初语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响。
仍然是白皙的皮肤和月牙般的笑眼,时间并未在她的脸上带走青春,只是浓密的睫毛下,眼神无比的冷淡,好像看透了很多事,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电话铃声响起,暂停了她原本混乱的思绪,原来托人找的枪手已经有消息了,所谓的枪手就是初语找来的代画,对方私下收了钱,按照她的要求去画漫画,最后署名是初语本人。其实她的心里还未想好要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不找人代画完成新书,就会与出版社违约,后果有些严重,做了,是在欺骗读者。
初语下意识的打开电脑网页,下载了代画来的个人资料。资料上的那四个字一眼便被她看到,初语小声念了一遍“艾青高中”,忽然间她莫名的笑了。这些年,每当碰到不如意的事情,初语便会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每当这时,她都会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不想把负面情绪放在心上。
初语走到窗户边上,看向楼下的那颗白玉兰树。七年的时间,白玉兰已经从一颗小树苗长成了比她还要高大几尺的大树了。这时,一阵风吹来,她看着晃动的树枝,内心似乎也在颤动着。
她拿着一个小铲子,走到楼下,蹲在树下挖土,不一会儿,从挖出的土洞里取出了一个塑料盒子。初语用手清理盒子表面粘连的泥土,然后将它打开,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绘画,还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两个少年,一个拥有像孩子一般阳光真挚的笑容,但长相不算出众,肤色也并不白皙。在他的衬托下,显得旁边的那个和初语站在一起的白衣少年越的干净儒雅。在初语的另一边站着一个斯文柔美的女孩子。照片上的四个人在薰衣草花田下合照,看上去心情不错。
初语蹲在树下许久,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些东西,一边在想着心事。不知何时,初语的双眼已经沾满了泪水,压抑许久的情绪像潮水一般全部涌出,她早已忘记了屈膝蹲在地上的不适感。
尘封的往事像一幅幅画卷被一一打开,带着曾经拥有的快乐、青涩和心酸,那些带给她成长的记忆,难以忘怀的笑脸,深埋在了地下多年。这是一直以来,她不想去面对的一段记忆,她从没有这么难过过,因为爱之深伤之痛。
曾经她以为,只要从心里抹去有关苏哲的记忆,就会制止住那些情绪的复,就会渐渐忘记,然后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上天让她再次见到他,就像揭开了大片凝固的伤疤一般,从表层逐渐痛到了心里。
许久之后,她擦干了泪水,回到了房间内。墙壁上的时钟显示此刻是下午两点,她赶紧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拿着资料袋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