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着急和愤怒在此刻化作了对老友的深深的怜惜。
周玉和蹲下身子,理了理曹七月额前的碎,目光温柔而坚定,“阿七,公司不救你,但你自己不能放弃,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自己的梦想,决定权怎么能够交到别人的手里’?既然他们不帮你,那么让我来帮你,好吗?”
曹七月怔怔地看着周玉和,放空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转身缩进了沙,留了个懒洋洋的后背给周玉和。
“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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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
怀旧逼仄的老房子里,周玉和坐在茶几前的地板上,左右各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噼噼啪啪的敲键盘声搭配着不远处大潘疯狂打电话联系媒体的声音,在视角所及处形成了一副温暖的画面。
两人的抢救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曹七月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她揉了揉头,正要捡起沙下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忽地瞅见周玉和绷直的下颌角,伸出去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周玉和打开微博,微博上的战况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热搜前十,将近一半都在大肆声讨曹七月抄袭的恶劣行为,随便点进去一看,就可以看到各种各样所谓专业人士对于音轨对比的见解。
陷入抄袭丑闻的,正是《流火》这张专辑的同名主打曲。
《流火》被指抄袭了英国小众音乐家卢卡斯的作品《Song to you》,二者主歌部分的旋律颇有相似,几乎只要听过这两歌的人都对《流火》是抄袭作品盖棺定论,但事实上呢?
不是抄袭,是采样。
曹七月不止采样了《Song to you》,还有俄罗斯民谣《Lak》,这两歌都是通过正规渠道进行过版权购买的。但抄袭和采样这两者之间的界限本来就不是很清晰,除非告上了法庭由专业人士来判定,否则单靠网上那些所谓的音轨对比很容易把舆论带向一个很不利的方向,再加上黑皇官博的不作为,不说明买过采样版权这件事,一下子就把曹七月推向舆论的炮火之下了。
现在最要的事情就是,控评。
如果不能在事态最严重的时候将舆论及时控制住,那么就算后来澄清了,大家也不会在意后续展,已经造成的恶劣影响无法逆转,曹七月将一辈子被打上“疑似抄袭”的烙印。
周玉和深呼吸一口气,他的前世大起大落,从地面爬上云端,又从云端被踹落到地底,再被拖进泥潭中翻滚浮沉,遭遇的危机次数可谓多不胜数。曾经有人统计过,在2015年到2035年这二十年的时间,娱乐圈所有可能让人身败名裂,最后却起死回生的危机事件加起来没有周玉和的一半多,而十大教科书般的公关示例中,有七例都是来自周玉和的团队。
说到危机公关,说到澄清声明,恐怕就是圈内最专业的公关公司也未必比得上他。
他在脑海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仔细顺过一边之后,凝神静气,十指弹动,不消半个小时,一篇声情并茂的公关长文一挥而就。
周玉和叫来大潘:“你有渠道买热搜吗?”
“有倒是有,不过你问这个干吗……”大潘一脸懵逼。
周玉和努努嘴,大潘朝电脑的方向一看,瞬间像被雷劈一样傻在了原地。
足足三遍。
他盯着电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三遍公关文之后,才像被人卡住喉咙,支支吾吾地问:“这,这是你写的?”
周玉和疲惫地点头,“你看可以吗?”
“可以?简直太可以了!我的天啊!!!这个绝对炸!要是出去的话,舆论绝对会瞬间倒戈!!小周你太他妈有才华了!!!”大潘激动地一把抱住周玉和,抱着他的肩部拼命摇晃。
还有什么比最绝望的时候看到希望来得更让人狂喜,被无数家媒体拒绝声的大潘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了。
周玉和被晃得眉头深锁,大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手道歉。
“别高兴得太早,”周玉和摆摆手,脸上没有丝毫放松的痕迹,“再好的公关也需要事实和证据来支撑,现在黑皇摆明了不想公开购买过版权这件事,而阿七的微博账号也被他们捏在手里,除非得到最直接,最强大的支持——原作者卢卡斯的声明,否则这次公关只怕会演变成一场闹剧,还会把我也给搭进去……”
大潘狂喜的脸瞬间就变了。
卢卡斯?那个性格古怪的音乐家?
别说他们购买版权的渠道一直是黑皇方面负责的,他们自己根本没有卢卡斯的联系方式。就算联系上了,有哪个原作者愿意出来帮一个可能抄袭了自己作品的家伙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要脑子没坏的人都不可能做,更何况是以暴脾气著称的卢卡斯?
大潘被捧得高高的心一下子又被摔回了地底。
就在这时——
“如果有他帮忙,这事说不定能成……”
大潘紧紧盯着宛若天籁般的声音来源。
他看着周玉和犹豫了许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太熟练地拨了个电话出去。
三秒嘟嘟音之后,一个低沉的嗓音从话筒处传了出来,让本就离得很近的大潘听得清清楚楚。
“喂?有事吗?”
周玉和踌躇了一会儿,决定开门见山地说:“虽然这样说有些唐突,但是我今天确实有很重要的事希望你能帮忙……”
那边停顿了一秒,然后磁性的,带着调笑的声音说出了不禁令人双耳红的话:
“怎么现在流行这种情人节搭讪方式吗?”
周玉和愣了愣,他切出通话界面一看,“2月14”几个大字在屏幕上十分晃眼。
卧槽?
大潘也愣了愣,因为他先前清楚地看到这人在通讯录里的备注是——谢以风。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