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爸爸你好厉害啊。”
“……”
“爸爸,有肉啊。”
“嗯,想吃吗?”
“想!”
“那我们晚上就吃,好不好?”
“好。”
许昭当晚就给许凡做了蒸腊肉,薄薄的一片,冒着丝丝的油渍,许凡大口大口地咬着,小嘴吃的油汪汪的,肉香随之被许家人闻到,许左成、许右成差点把后牙给咬碎了,但是二人转念一想,四分地儿有什么用?能吃多久,就让许昭得瑟得瑟吧,过些时候,许昭、许凡没得吃了,求上许家任何一个人,他他都要许昭、许凡好看!
想要再重新入伙大锅饭,可以!要干以前双倍的活儿,还不能多吃。
至于现在嘛,不急,他们就等着看许昭哭!
可是许昭非但没有哭,反而吃的很好,吃过饭之后,点着煤油灯,许昭坐在木桌子前算账。
许凡问:“爸爸,你在干啥?”
许昭说:“算账。”
“算啥账?”
“算赚钱的账。”
“哦,爸爸,咋赚钱啊?”
“用双手赚钱啊。”
“我也用双手赚。”
许昭抬头看向许凡。
许凡夏季只有一套带补丁的衣裳,晚上洗过澡,把衣服一洗,只能光着小身子,显得越的瘦小可怜,但是许凡本质上是个积极向上的性子,好像只要和他在一起,许凡就会很快乐,此刻,对上他的目光,许凡开心的嘿嘿一笑,真好看,与他的长相有点区别,那一点点区别,应该是像了那个男人的。
那个男人……算了,不想这个,先看眼前吧,许昭笑着说:“行,我们一起赚钱。”
“好!我要赚多多的钱钱,每天都吃肉肉。”
“你要每天都吃肉肉呀?”
“嗯,还要每天都吃雪糕。”
“行,明天我们去吃雪糕。”
许凡立刻睁大眼睛问:“爸爸,明天真的能吃雪糕吗?”
“真的能。”
“我们有钱钱吗?”
“有的。”
“太好了。”
“嗯,所以你先乖乖睡觉,明天我们就去买雪糕。”
许凡乖乖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许昭继续俯在煤油灯前算一笔账,他四分地的麦子收成一百二十斤,去掉已卖的六十斤,公粮十八斤,还有四十二斤,四十斤磨成面粉够他和许凡吃一段时间的,过了这段时间必须有钱,不然他和许凡别说买秋天的衣裳了,连吃饭都吃不上的,所以得尽快赚钱。
他现在有成本九块钱,卖冰棒的话,需要泡沫箱子,需要租自行车,需要做棉被盖冰棒,这些至少需要三块钱,那么他手上还有六块钱,冰棒、雪糕都按进价四分钱一根,那么他一次进一百五十根,一天能赚三块钱,十天三十,三十天九十。
九十块钱,其实不少了,但对许昭来说还是有点少,因为冰棒只能卖这一个多月,一个多月过去了,就没有收入了。
那么,如果这样操作,接下来怎么办呢?
昏黄煤油灯摇曳,将茅屋内布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顺着木窗子泻出三分流光到屋后,屋后的虫鸣因此响起,显得今夜格外静谧。
许昭终于在这静谧的夜晚想个差不多,起身朝床边走时,现床上蚊帐没有拉下来,小许凡脸上趴了两只大蚊子,他赶紧上前“啪啪”两下,把蚊子消灭掉了,许凡还是呼呼地睡着。
可是第二天早上,许凡脸上却多了两个红包包,许凡对着拾荒拾来的一块小镜片瞅了又瞅,扭头便对许昭,生气地说:“爸爸,我不好看了!”
许昭问:“咋了?”
“蚊子把我咬丑了,我好生气。”
“……没有,你还是很好看的。”
“有。”
“你还很好看的。”许昭坚守地说。
许凡生气。
“好了,快过来喝疙瘩汤,喝完我们去下地。”
“下地干啥?”
“等人。”
许昭是临近中午的和时候,才带着许凡去田地里,但是他没有干活儿,也没有活儿干,找个树荫与许凡坐着,用树枝在地上,一边给许凡画小动物看,一边朝田间眺望,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等到要等的人了。
许昭看着远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忍着。”
“……”
上午,清风徐徐,吹的夏季茂密的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许昭面无表情地回答几句之后,继续坐在南湾村村头的树荫下土丘上望着远方着呆,他姓许名昭,意思是期许前途无限光明。
可是,他大学刚毕业,正准备在职场上实现这个前途无限光明的意思时,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仅仅是下楼取快递时,摔了一跤,就让他莫名其妙地摔到了八十年代的“许昭”身上,周围没有网络,没有电视,连衣食住都十分匮乏,却有一件令他觉得不需要但真真实实存在的事情。
那就是——他有个两岁多的儿子。
没错,是儿子,两岁多了。
不是原许昭和哪个女人生的,而是原许昭这个身体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