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全友,是韩占水的儿子。
韩全友比韩春雷大了好几岁,年龄有差距,所以不经常一起玩耍,但同村同姓,算下来也是半个亲。
他知道韩全友读书不太行,五年小学愣是读了八年才拿了小学毕业本,所以后来也没再读了,跟着他爸韩占水学泥瓦匠的本事。
他不像他爹韩占水那么滑头,他是村里公认的老实娃。
能在异乡见到一个同乡,韩春雷开心极了,这种亲近是家乡的温度。
“先别站着了,快进来,全友哥。”
他赶紧拉着韩全友进了院里走,领着韩全友在荔枝树下坐下,又给他倒了杯凉茶,然后笑道:“你说你来深圳,怎么也不提前拍个电报,我好去接你啊!”
“不……不用……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有照应的。”
见着韩春雷之后,韩全友也高兴的很,说完拿起水杯咕嘟咕嘟把凉茶一口气喝完,看来是渴坏了。
韩春雷又给他倒了一杯:“怎么突然就来了深圳呢?”
韩全友解释道:“我是跟着工程队来深圳挣钱的。现在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东西南北中,财到广东。”
“哈哈哈,这话说的挺好,还挺押韵的。你说的工程队,是咱们村的那支长河公社第一工程队?”韩春雷问道。
他记得自己南下前,支书韩占奎向长河公社打过报告,申请成立长河公社第一工程队的。
至于后面如何了,他因为踏上南下的火车,就不得而知了。
韩全友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咱们村的工程队。咱们村那个工程队才开张几天啊,怎么敢来大老远跑深圳来接活儿?我参加的是咱们县里的工程队。之前老早县里就了通知,说是要响应中央号召建设深圳,动员青壮们南下参加工程队。县革委会里还专门派人到各个公社去做俺们这些年轻壮劳力的工作。”
原来如此。
韩春雷微微颔,笑道
:“但是占水叔能舍得让你大老远离家跑这边来?你家里的农活,还有你们家的工分,谁挣啊?”
“一开始我爹也是不愿意的,但这不还是因为你嘛!”韩全友笑得有点憨憨。
“因为我?”
“对咯。你现在可是咱们村的光荣啊。”
韩全友说着,冲韩春雷竖起了大拇指道,“全村父老乡亲都知道你春雷,在深圳挣了大钱。”
“呃……这应该是我妈说的吧?”
韩春雷大概能够猜到,自己那个彪悍的老妈,铁定是把他给家里汇钱的事到处说了。
“那还用你妈说啊?全村都看见了!就你家那个大房子,上大梁那天,你妈那大白馒头是一屉一屉的往外撒啊。但凡来的人,都有份。还有咱公社红旗村那个曹老板,开废品站那个,好家伙,拉了一车的肉啊酒啊……”
一时间,韩全友神采飞扬地说起了韩春雷不在村里时,他家里生的这些事。
这时候,韩春雷才知道,原来曹天焦已经去过他家了,还给他家带去了这么多的礼品。他笑着摇摇头,这老曹,真是做了好事,一点招呼都不打。
“本来县里来咱们柴家坞招人,参加南下工程队的时候,我爸就偷偷给我推了。但后来一看你在深圳挣了这么些钱,我爸又连夜给占奎叔他们家送了一只老母鸡过去。让他跑县里替我说说,帮我把名字有给报上去了。”韩全友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送礼求事,占水叔干得出来。
韩春雷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柴家坞除了你,还有谁一起结伴来深圳了?”
“没,咱们柴家坞就我一个!因为这次参加工程队,报名归报名,但行不行,还得参加县里安排的考试,只有考试通过的人,才能来深圳。县里的领导说了,这支工程队代表的是从咱们县里走出去的高素质劳务输出队伍,必须要有真本事!”
“啧啧,这么严格吗?不过我知道全友哥你可是干泥瓦匠的好手。你刮的水泥面,都不用找平的。”韩春雷夸赞道。
“是,是。”韩全友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所以,整个县工程队四十三号人,咱们柴家坞来的,就我一人!”
说完,他指了指手里的纸条,说的:“来之前,我爸找玉珍婶儿抄了你在深圳的地址。我爸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深圳来至后,一定要照地址来看看你,让我一定要向春雷你学习!”
“占水叔太瞧得起我了!哈哈,学习就免了,咱们互相照应,我比你早来深圳,在这里肯定比你要熟一些,以后遇着什么困难了,你别跟我客气,一定要跟我说。”韩春雷说道。
“嗯嗯嗯,走前,老支书送我出的村口,他也对我说,到深圳一定要和你联系,说人在外地,一个村的,就跟一家人那么亲!”
说完,韩全友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光顾着说话,我都忘了,我还从老家给你带了些东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