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影视城,唐城。
进入十二月份,冷空气频频光临。刮了一个下午的大风,晚上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王大伦已经化好了妆,脸上涂着一道道炭黑,单薄的衣服和裤子,尽管裹着军大衣,但是冷风从下面往里灌,还是冻得瑟瑟抖。
城门洞子后面的空地上临时搭了一个高台,上面竖着几根从影视城里搜刮来的废弃的柱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房梁、木材这类的,起支撑作用的钢架上绑着厚厚的木条。工作人员正在往木材和布条上喷洒着引火的汽油,因为只是引火,所以喷洒起来要很精细,免得到时候爆燃容易出事故。
曾年平正在跟他交代一些细节,最后还特别关照道:“放心吧,点火的范围都是经过严格计算的,你站在上面绝对不会有危险。”
王大伦点点头,他一边不停的跺脚,一边缩着脖子对曾年平道:“导演,赶紧拍吧,要不然都冻透了。”
不管他一个人冻得够呛,城门洞子挤满了避风的群演,他们一部分和尚的打扮,一部分御林军的打扮,待会拍的时候他们都是当背景的。
第一场是薛怀义狂火烧万象宫的戏。曾年平把机位布置好,在摄像机和高台之间,隔了一道火墙,这样既能让机器不会因为低温而为无法正常工作,同时在拍长镜头的时候,隔着火焰更能增强视觉效果和真实感。
“点火!”
曾年平一声令下,火墙和高台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烟火师测算过,这火烧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只够拍三条的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大伦,准备……大伦,王大伦,在哪儿呢?”
正当曾年平准备开拍时,突然现演员不见了,连忙大喊。
“来了,来了。”
就见王大伦从下风口匆匆跑过来。
“赶紧的,马上开拍了,你赶紧就位……咦,你眼睛怎么了?”
曾年平突然现就一小会的功夫,王大伦两眼变的通红,象是得了红眼病似的。
“哦,我刚才到下风口熏了熏烟。”
“你熏烟干嘛……哎呀!这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快,赶紧的,待会我给你特写。”
曾年平起初还愣了一下,紧跟着一拍大腿,明白了,这到处放火,眼睛怎么可能不熏着呢?要不是王大伦主动把眼睛熏的通红,他还真没想到这茬。
王大伦脱下军大衣,冷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赶紧跳上高台,这里三面都是火,好歹稍微暖和一点。
薛怀义作为武则天的面,原本打扮颇为得体,戏服穿的严严实实的,这样里面还可以穿上保暖的秋衣秋裤。但是现在他狂了,衣服凌乱,还要露出胸膛,裤脚也高高卷起,光着脚穿着双布鞋。这也幸亏曾年平开恩,因为天气实在太冷,要不然按照剧本,此时的薛怀义应该是赤脚的。
道具小哥给了他一个火把,他拿在手里挥舞了一下,心里快速地默念了一遍台词,然后朝站在摄影机后面的曾年平点了点头。
“acton!”
镜头里整个万象宫万象宫大火冲天,仿佛已将人间烧尽,四处都是浓烟,满目所见皆断壁残垣,宛如惨败的战场。
镜头一转,一个人影从火中走出来,只见他手里拿着火把,背对着镜头,仰天长笑,张开双手转过身体。王大伦肆无顾忌,徘徊于石阶之上,以万象宫为祭,向天下人昭告他对武皇的爱。
“推近景,特写!”
曾年平指挥摄影师,他虽然名义上是导演,但摄影是他的老本行,与其坐在监视器后面,他更愿意站在摄影师的身旁,通过取景器看着镜头里的变化。
废墟中王大伦双眼通红,丝毫不顾及周围御林军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他疯似的大声吼道:“怎么了?我就烧了,一干二净,怎么样?哼!……你们能怎么样,圣上又能怎么样?这万象宫是我修的,是我献给圣上的厚礼,代表着我的浓浓爱意!”
不论是之前在脑子里走戏,家里排练,还是现在在镜头前实拍,王大伦总觉得自己不是要拍电视剧,而是在现场演一台舞台剧。
大段的台词独白,夸张的肢体语言。好在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台词训练,无意中的临时抱佛脚,在这场戏里效果明显,语气转换十分自然。
如同此刻,他在疯狂中变的落寞,语风转换,低沉而又伤感道:“如今圣上不喜欢我了,爱意没了……”
再次疯狂大喊:“爱意没有了!我就把它毁了!天经地义!我就把它烧了!”
猛然把火把甩了出去,从高台上飞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