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梦里支离破碎的场景已经不在,天际泛出微微的曙光,如同破晓之后挣扎着喷薄而出的希望,一切都会过去。
值班的医生打着呵欠开开门,心情甚好的样子,据我分析,是他很满意昨晚没人打扰他让他睡了个安心觉。
我裹地像个蠢猪一样进了诊室,那胡子拉碴明显没有洗漱的大叔医生给我量了一下体温,看了看舌苔,尔后抬头看了看表。然后他幽幽地说:“去查个血吧……幸亏你们来得早。”
林子然一听脸色就不好了。
我一瞬间七窍有六窍就不通了!不就是着凉个烧!干嘛还要抽血!抽血就抽血!为什么还要加上一句幸亏来得早!
于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哆哆嗦嗦伸出手向医生的方向挥舞:“大叔,您就实话告诉我吧,我……还有几个月?”最后一个字我都带着颤音,林子然上来一把扶住了我,我隔着衣服都感到他手冰凉冰凉的。慌乱中我的心微微一颤。
那大夫一脸狐疑:“感冒而已?干嘛还要几个月?小姑娘不要太娇气!让你查个血是看看有没有水痘……”
“您说的幸亏我来得早啊!”我带着哭音。
“哦,可不是幸亏你来得早,再晚点——我就下班了。”
“……”
林子然默默地将手缩了回去,我翻了翻白眼,当真就不好了。
好在是小地方,床位并不紧张,我像地主婆一样四仰八叉躺下来,一只手插着点滴,一只手对林子然颐指气使:“去!给我叫外卖!不吃茄子不吃豆角不吃冬瓜!最好你亲自去换五遍!”
林子然微微笑得动人,眉梢上扬:“哦?真的要我去?”
语气温柔,微微透着寒意。
数日之前剥削人民血肉的资本家转眼之间就回来了,我把脸往枕头里一埋:“不用了谢谢您!”
林子然哼了一声,在我旁边的空床上坐了下来,拿出手机来看了看,然后放回去,眼睛一睁一闭,就那么睡了过去。
大概真的是累坏了,昨天把我从湖里捞出来,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运回来,然后忙活这忙活那,晚上估计刚睡着又被我折腾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把他对我的好,看作是理所当然。爱情什么的,我从来不敢奢望,只是像朋友一样的,自在,舒服,挥霍,不要未来,不要以后,不要结局。就这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开心就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