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北原秀次没怎么说话,心情依旧复杂。
原主的母亲姿态放得非常低,低到有些卑微的地步,从头到尾都是小心翼翼的,这让问题更加复杂化了——对这样的人北原秀次本能就有些同情。
这无关民族、信仰、国家,只是单纯同情一个母亲。
“欧尼桑,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是不是阿姨说了什么?”阳子站在那里随着电车颠簸轻轻摇晃,神情微微有些不安。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欧尼桑总是坚强的、可靠的、乐观的,就算遇到了天大的困难也总是面带微笑,积极主动的寻求解决办法,还会说些笑话——其实不怎么好笑,通常有点冷,但他自己挺乐的——很少见到他这样面色沉重。
她怀疑自己的事情东窗事了——人总是这样的,无论年纪大小,总会有世界上万事万物都和自己有关系的错觉。
北原秀次讶然抬头,笑道:“我是在想元旦去鸟取县的事。”
暑假完了开学,再过差不多四个月在圣诞节前再放假,而这个假期大概就必须回原主的家一趟了,但回去了怎么应付当然要先计划好。
毕竟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过感情这种事是做不了假的,而北原秀次的演技一般般。
他说完了看着阳子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子形影孤单——阳子的学校有规定,小学生上了电车只能站着,不能坐下,要把座位让给工作更辛苦更劳累的人,所以阳子只能扶着椅背站在北原秀次身前(北原秀次劝过,但阳子很注重自身形象,坚持要站)——心中一动,柔声询问道:“阳子,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阳子属于自幼家庭不幸,一直挺缺亲情的,而鸟取县的那对夫妇同样“丧子”,也算家庭不幸。现在北原秀次觉得自己有责任弥补那对夫妇一二,毕竟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心中有愧,总算也是有了因果,但他除了将来给一大笔钱外想不出弥补的办法,非要让他表现出亲近的话,他真的无能为力,感情上接受不了,但如果能把阳子和那边凑一凑的话……能不能两全其美?
阳子又乖巧又贴心,应该能代替自己或原主吧?当然,这要阳子自愿才行,必须尊重她的自由意志。
“我……我跟欧尼桑回去吗?但我用什么身份去呢?”阳子有些惊喜,又有些害羞。
北原秀次莫名其妙,你不就一个身份吗?他笑道:“当然是以我妹妹的身份了。”
“啊,对!”阳子想快点长大,十岁真是太不方便了,不过很快又担心起来,“我当然愿意和欧尼桑去,但阿姨要是不喜欢我,不让我和欧尼桑在一起了……”
她最近过得好幸福,有种人生重新开始了的感觉,但这样反而让她更害怕回到过去那种日子了。
北原秀次柔声道:“阳子这么乖,没人会不喜欢的。”
他有信心,但阳子自己没信心。她一直当小透明挺习惯的,真没现自己哪里会招人疼,不过真挺想和北原秀次的“父母”先打好关系的,用力点着小脑袋保证道:“我一定会乖乖的,欧尼桑。”
“不用刻意,做你自己就好。”北原秀次也没想委屈阳子。想了想又吩咐道:“以后从收入里分出一部份,攒一段时间就给那边汇一次,数额由你决定。”
阳子管账,而且也不是什么大钱,手机就能操作,乖巧的点了点头。北原秀次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摸出手机就把认了个妹妹的事写邮件通知了鸟取县那边,表示打算元旦带她一起回去,又把鸟取县那边的号码转给了阳子,以后向鸟取县汇报的事就算是正式移交给她了。
阳子有些心虚又有些高兴,觉得要是混个养女的身份心里能踏实很多——她很没安全感的,北原秀次对她越好她越没安全感,好怕一夜醒来现又变天——而那边确实是非同一般关注北原秀次,邮件立刻有了回复,询问了几句后阳子也加入了对话,很是乖巧的开始问好。
她是有私心,但也是诚心诚意希望能永远留下。只要不伤害别人,追求幸福永远不能算错!
…………
盂兰盆节过了,纯味屋重新开始营业,而北原秀次小心提防着ARA居酒屋找麻烦,但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北原秀次也不心急,双方是商业竞争,对方能用的手段极其有限,只要做好了预防工作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就算有什么意外情况就见招拆招好了。
阳子则开始定时邮件问候鸟取县那边,偶尔打电话和原主的妈妈聊上几句。她隔着几百公里小嘴巴超级甜,超级卖力,把原主妈妈哄得一乐一乐的,还隐晦的一直在强调是她在照顾北原秀次的日常生活,绝对是贤内助一枚。
雪里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白天北原秀次和冬美采用了包夹战术,把她围着进行填鸭式教育——收效甚微,成果都不能用悲哀来形容,雪里证明了她果然是一代弱智,完全是弱智领域的霸主,榆木疙瘩脑袋都比她强出十条街。
鉴于雪里这种特殊情况,冬美和北原秀次干脆掉过头去从四年级开始给她补习,重新为她打牢基础,而雪里精神日渐萎靡,从嘀咕升级到了抱怨,从抱怨升级成了抗议,从抗议升级到了试图逃跑。
面对这种情况,冬美扮白脸,恶声恶气,各种威胁,抬手就打张嘴就骂,而北原秀次扮红脸,温言抚慰,细心开导,美食喂养,讲人生道理说人生感悟——他们双剑合壁,杀得雪里泪如雨下,盼着赶紧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