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的并不是政府国债,而是公司信托债。
老板两个月前刚刚拿到伟人的亲口承诺:不干涉用人、财务、经营。所以中信确实有很大的自主权,老板觉得什么值,都能投,不用开什么档委会决定,也没什么“集体领导责任制”。
摆平了龙套处长后,老板和蔼地扫视了一圈:“这位就是小顾同志了吧,感谢你帮中信公司解决了最初的信用难题。觉得初步谈判划算么?有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骜谦逊地微微鞠躬:“我觉得还行吧,凭我的经验估计,这几项技术和品牌,作价200万美元,你我都有赚有赔的可能,关键看动作快慢。”
老板找了个沙坐下,翘起二郎腿:“此话怎讲?”
顾骜毫不掩饰:“按照汉乐电子原先的生产速度,靠这几款产品的知识产权,赚回200万美元利润是没问题的。你们还能小赚一些。
但是,如果合资公司接手后,投产速度太慢,产量比合资前还低。那么一旦等到未来曰本国内的南梦宫、科乐美竞品扎堆上市,利润率就会暴跌。
所以,关键是看‘每一样新产品在对手来得及仿造之前,我们能趁着窗口期生产出多少、推销出多少’。各个环节都拖拖拉拉的话,两百万只折回一百多万也是有可能的。手脚麻利,换三五百万利润也不是梦。”
“小顾同志说得好,快速投产、加快市场响应速度,非常重要。对于时效性的产品,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呐。拿到了一手好牌,能不能合则两利,还要看管理和规划。”老板点点头,深以为然。
说罢,他就让自己的秘书帮他拨了两个电话。
几分钟后,打完电话回到会议室里,他直接告诉顾骜:“我刚刚跟包船王和邵爵士谈妥了,他们各认购1000万港币信托债,明天公司再补个行手续。
钱一到账马上会成立公司新的管理机构,立刻负责在深市沙角区设厂。咱一边谈判具体条款一边建厂!再让***同志协调厂房和配套,尽量用现成的厂房装修,尽快投产。”
这竟是不等谈判细节彻底敲定,先有个意向,就把钱砸下去了。
“不是总共只要1500万港币融资额吗?”顾骜有些紧张,怕对方又临时增资稀释他的股份。
老板和蔼地拍拍顾骜的肩膀:“别担心,最终谈下来用多少就是多少。多融一点有备无患嘛。到时候真用不完,包船王说都算他的好了,随便我改投别处。”
话说到这份儿上,今天能敲定的东西,基本上就算敲定了。
一旁居中斡旋的副主任,满面笑容地站起身来,以主人翁的身份祝贺:
“那就预祝*老板旗开得胜,为我国的外资信托事业开门红了。小顾也值得嘉奖,说服了港商协助中信竖立样板工程,国家都会记得这些贡献的。”
老板也热情地与副主任握手:“哪里哪里,*主任客气了,这都是外资委的同志们大公无私啊,我反而应该惭愧,俩月前刚在**面前许了诺、不用国家协助,这不还是打了脸么。”
副主任:“诶,话不能这么说。为宝钢和仪正化纤加速融资,也是国家任务嘛,应该说是*老板为国任事。好了,咱也别客套了,都有功,都有功。”
一番互相客气后,老板表示还有要事,便告辞离开了。
副主任、包处长等人都送了出去,顾骜也跟着。
临上车,老板回头商量了一句:“听说小顾是外交学院的吧,坐我的车顺路送他吧,有几句话车上跟他聊——*主任不介意吧?这是在商言商,跟香江同胞带的话。”
“好好好,商业机密,商业机密!”副主任打趣着,并不阻止,反而给了顾骜一个眼神。
顾骜很想说他的车还停在委里的停车场呢,但这种场合显然不合适。
只能跟着老板上了红旗车。
关好车门,平滑起步。老板立刻换了一副更务实的表情。
“小顾,虽然咱今天是初见,但我相信你要是从商,绝对是个干大事的。这次的事情,我可能会占你点便宜,但绝对不是我本意——如今没有外人,我没必要骗你。
如果将来你不做官了,想开创别的大事业,手头紧,我可以帮你一笔转股债——10倍于今天这桩生意的利润。”
转股债是一种用企业股权作为抵押的债,如果经营很好,能偿还到期债券,那么企业持有者就不会稀释股权。如果经营不好,还不了债,才会把股权执行给债权人。
相当于是一种对经营者非常优惠的融资了,赚了是自己的,赔了是大家的。
“这不符合纪律吧……”顾骜有些担心。
老板傲然道:“怎么不合,我们是在商言商,你通过这一次证明了你的眼光和能力,下次我就加注。如果没证明,我的话自然收回。
美国人很多投资都是投人不投事儿的,看准了某个人有前途,做什么都有前途。我们也要学学这种魄力,不能老是看着资产评估。”
“那就谢了。”
外资委离外交学院不远,没聊几句话,红旗车就到了。
顾骜礼貌地告别,疲惫地走向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