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鱼看着李幕遮往前走出去,看着那背影,一时之间心里难受的不行不行的。
她可以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
这是一句话,十二个字。
却道尽悲伤。
沐堂堂的家境实在太好了,李幕遮还在江南鱼鳞镇里顽强求生的时候,沐堂堂的父亲就是已经正四品的地方官,十几年过去了,李幕遮现在刚刚看到点人生的光亮,可是沐堂堂的父亲已经一品大员,而且还是内阁大学士……
虽然这是沐堂堂和宁小鱼之间的事,可是这十二个字好像十二把刀在宁小鱼的心口上割了一个轮回。
沐堂堂从后面追上来,一脸期待:“他怎么说的?”
宁小鱼笑了笑,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尴尬。
“他是个怂货,不敢回答。”
宁小鱼敷衍了一句,沐堂堂倒是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
沐堂堂叹了口气:“他可不是怂货,他一直都不是……那年,在鱼鳞镇的时候,我偷偷跑出来找他和代玉楼,半路上被一个流浪的男人捂住嘴巴往草丛里里面拉拽,他远远的看到了,像是一头下了山的幼虎一样扑上去,拳打脚踢,牙齿撕咬,哪怕他明明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那个家伙,他还是不肯放弃。”
她笑起来,眼睛里是晶晶亮的泪光。
“那个男人一脚把他踹开,他疼的起不来,爬着过来咬着那男人的大腿不肯松开,那男人使劲把他推开的时候,他嘴里撕下来一大块肉……”
宁小鱼听的浑身冷,打了一个冷颤。
“后来呢?”
“后来他浑身是伤,像个骄傲的胜利者,大喊大叫的把那个人最终吓跑了……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许我一个人偷偷跑出来找他,我说,那你饿死了怎么办?”
沐堂堂笑着说话,泪水无声滑落。
“他说,如果让他选择是他死还是我受伤害,他说宁愿死也不愿意我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沐堂堂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泪,仰起头,不让眼睛里的泪水继续往下流:“你说他怂?不,他是个英雄,一直都是。”
宁小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抱着沐堂堂的肩膀:“其实,你对他何尝不是一样?人与人相处,不外四个字……将心比心。”
沐堂堂摇头:“不,我给他的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家里不愁吃穿,我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东西怎么算重要呢?而他,给我的是命。”
是命!
宁小鱼忽然想起来有一天李幕遮喝多了的时候站在院子里对着月亮说话,他说人命有多重你们其实不知道,我知道的……人命,是一个眼神加一个馒头的分量。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幕遮的嘴角是微微勾起来的,并不伤感,而他眼神里也不仅仅是感激,还有一种迷恋。
宁小鱼心里的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散了,她笑起来:“我觉得你们俩一定会在一起的,你不说他不说,是因为你们都知道现在这样最好,既然如此,何必还要为难自己?已经是现在最好的了,没有更好。”
沐堂堂也笑起来:“我跟你说,你可不许跟我抢李幕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