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心中所想给他知道了一个十乘十,温夫人脸色陡然变白,对上沈澈如寒冰般的脸色,她愈惶恐,觉得这位以狠辣见长的九王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加之京中越传越烈的流言,这人若不是妖邪,怎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温夫人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瘟神,两股战战,白着脸的样子甚是狼狈。沈澈反倒是带上了几分笑意:“温家太太既然能在内子跟前搬出婶娘的款来,现下这般神情,委实让人捉摸不透。”
他声音冷清而柔和,听来那样悦耳,只是随着话语,他周身的气度都变得压迫起来。多年隐忍,沈澈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若不留意,根本不会现他。但现下,他浑身威慑一如至高无上的上位者,天生就左右生杀大权的。温夫人身子陡然一颤,几乎软在了地上,不住地说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沈澈并不回答她,仿佛只是不经意,淡淡说:“旺儿,教教她规矩。”
旺儿含笑称是,上前将其提了起来,素白的手噼里啪啦的朝她脸上打去,那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温家虽算不得世家大族,但也是既富且贵的殷实之家,作为当家主母,温夫人哪里挨过这样的巴掌,早就被打蒙了,好似枯叶一样被旺儿提在手上,双颊肿起一指的高度来,红得万分诡异。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旺儿将她扔在地上,如死狗一样。顾柔嘉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她双颊红肿,已是失了神,心中是那样的爽快。不觉沈澈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他的手凉凉的,让顾柔嘉安心已极,静默的同他十指紧扣,并肩看着温夫人。好一阵子,温夫人才动了动,勉强抬头,重重的喘气:“九王乃是亲王之尊,竟在顾家逞凶。”
“连温家太太这等宵小都能在顾家称什么温家的家事,本王这女婿作甚不敢对付于你?”沈澈语调淡漠,对于她的指责坦然至极,看着温夫人狼狈已极的模样,他甚至抿出一个笑容来,低笑着,“别说只是打你嘴巴,就是本王现在杀了你,也没有人会知道。总归你们都说本王是妖星托世,倘若本王不做些穷凶极恶的事,岂非对不住这妖星之名?”
原本如死狗一般的温夫人听得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挣扎着要远离沈澈,哪怕没有妖星之名。沈澈狠辣的名头也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九王眼里揉不得沙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要是这样犯在他手上……这样想着,温夫人愈后悔今日不该来顾家,倘若是不来,便也不会遇着沈澈,也就再没有这样多的事了。
深知沈澈的性子,他既是说出,必然能做到,顾柔嘉忙不迭拉住他的手,轻声唤道:“沈澈,她虽市侩,却罪不至死。”诚然她的确是看不起温家人的,但她不愿意吓到母亲,何况温夫人再如何,也是正经八百的表婶。为了数度病重的沈奕,皇后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等着对付沈澈,一旦沈澈行止出格半点,定然会被皇后加以利用。
现下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当年的事,皇后若是动起来,对沈澈而言就是压倒性的不利。
“好。”沈澈简短的应了她一声,盯着蜷缩在地上的温夫人,“芷姑娘说她不愿回去。”
温夫人早已给沈澈唬破了胆,哪里能顾及许多,已然是一叠声应了。沈澈再也不看她,只看了一眼旺儿:“扔出去。”
顾柔嘉这才松了口气,双手拉住沈澈的手,痴缠的样子喜人,便是旺儿是个内侍,也觉得王妃当真是个极能得男人疼爱的主儿。只是……他转头看着温夫人,目光阴鸷。
王妃年岁小,性子又纯粹,但九王殿下可不是这样的人。今儿温家这位主母若只是欺负温家姑娘也就罢了,但偏偏还敢在王妃跟前摆婶子的款儿,九王那样妻奴的人,怎能放过她?
只是旺儿从不去揭破主子的性子,上前反手就拧住了温夫人的衣襟,一路将她拖了出去。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温含芷像是脱了力气,白着脸楚楚可怜,顾夫人唯恐她伤心坏了身子,忙让顾柔嘉陪她回屋说说体己话,又特特嘱咐女儿:“阿芷自小就心窄,嘉嘉多劝上一劝。只是今日阿芷这样决绝,但叫我惊喜,往后也不必担心阿芷给人欺负了去。”
顾柔嘉一叠声称是,只和温含芷回去。为免她多想,顾柔嘉只劝道:“你素来柔弱,今日着实是难为你了,哪怕回不得温家,顾家也是你的家,你切莫多想。”
她絮絮的劝着,唯恐既怕温含芷多想,又不愿她伤心,一时也是为难。谁想温含芷忽的笑了:“嘉嘉小看我。我犯不着伤心,你也不必劝我。你出嫁时与我说的话,我至今还记着,越想越觉得,的确是我软弱过头,这才让他们这样欺负我,如今我总不是能让他们这样欺负的人了。温家回或者不回,都不要紧了,我着实是一点留恋也不曾有。我有时恨极了我为什么要姓温,有时候却又伤感,这个温字,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最后念想了。”
提到早逝的父母,她吸了吸鼻子,到底落下泪来。
轻声叹了一声,顾柔嘉轻抚她的,并不说什么。一时间。劝了许久,温含芷才止了泪,吸了吸鼻子,笑道:“说来,你与九王这些日子忙于流言之事,只怕也料理不了许多,你可知道,轶哥儿他……要与杨家小妞妞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