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昔日落花湖水流12瞧着奇勋神色变幻,瑞祎也能猜度到几分她对自己的猜想,但是她并未开口解释些什么,毕竟眼前这个男人说起来他们还算是半弟半友,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加不好多言。
顶了一下心神,奇勋这才接着瑞祎的话说道:“所以裴姑娘的意思是,皋雁凌手腕上的袖箭跟招家的令牌并不是偶然?”
“二公子怎么想是你的事情,你问我的事情我已经如实相告。”瑞祎收回自己落在奇勋身上的眼神,半垂着头一字一字的说道。
“……”奇勋被噎了一句,都说女子难缠,但是裴瑞祎这样的更加难缠几分。把什么都给你摊开了,然后一撒手什么都不管了,就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他们这些人各展神通斗个你死我活。“裴姑娘打算袖手旁观?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弄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裴姑娘也是跑不掉的,不要忘记了你是第一个有嫌疑的人。”
“是吗?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说起来也真是呢,谁让我运气不好呢,不过没关系,二公子不用负担我的名声清白,我自己会照看的。”
奇勋看着瑞祎软硬不吃,心里也明白,只怕是瑞祎自己还有后手。但是她手里握着的东西可能对与他们是无用的,但是她就是不拿出来给他看,他也不能不敢强迫她拿出来,说起来他这辈子一直顺风顺水,仗着自己脑袋聪慧没少让别人哑巴吃黄连,没想到今儿个也会有个人来吊他的胃口。
瑞祎越是这样做,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输给一个女人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到这一步,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奇勋慢慢的站起身来,略有些不适轻咳一声,这才说道:“今日多有打扰,这就告辞了,多谢裴姑娘实言相告。”
“应该的,我不过是说了自己该说的而已,二公子实在不用谢我。”瑞祎起身送客。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阳光兜头照了下来,刺得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的眯了起来。微风扫过人的脸庞,夹着青草鲜花的香气,让人沉闷的心情也跟着轻松愉悦起来。到了院门口,瑞祎就停住脚,伸手抿了抿耳边的碎,“我就送到这里了,二公子一路好走。”
暖暖的阳光落在瑞祎的雪白的肌肤上透着健康的红晕,狡猾多端的眸子这会儿收敛了那些犀利与深沉换上了浅浅的笑意,令人望着舒服惬意自然随和。奇勋知道她很美,据传闻是燕都第一美人儿,可是此时看着她不经意间散出的笑容,淡淡的,带着温和的气息,给人的感觉与之前截然不同,带着些轻柔的味道。
收回自己的目光,奇勋看向另一边,轻轻颔,“裴姑娘留步,在下告辞。”
奇勋宽大的衣袍随着他的脚步被风吹起,迎风逶迤令人不由侧目相望,果然是高华清雅之人。
“裴姐姐。”
瑞祎听着这如同猫儿一般的声音弱弱的传过来,回头,就看到淳于珊躲在角落里对着她招手。
“在那里做什么?”
淳于珊小跑过来,=对着奇勋的背影努努嘴,“我这不是怕被他现吗?”
“你怕奇勋?”瑞祎好笑道。
“怕是不怕,就是你知道这人心眼多,我不太爱跟他打交道。”淳于珊哼了一声,自己哥哥已经是个难缠的,她实在是不想跟这些眼珠一转就坑人的家伙来往。
瑞祎轻轻摇头,转身往院子里走,这才说道:“这会儿你怎么来了?”记得之前她说是要去找班高格来着。
“没找到人,可不就要回来吗?”淳于珊气呼呼的说道,“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几天人影都不见一个,我去找他,裴姐姐你不知道压根就见不到人,他身边的人都说没见到,我又不傻,知道这是骗我呢。哼,不愿意见我就算了,难道我还能厚着脸皮贴上去?”
难怪淳于珊这么生气,瑞祎就道:“可能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也知道现在不太平,他的事情也不能做到什么都告诉别人。”
知道归知道,不过心里还是不舒服,淳于珊气呼呼的鼻子里有哼出一声。
两人进了屋,淳于珊就把班高格扔到脑后,坐下后就说道:“裴姐姐,奇勋来找你是为了奇棻的事情吧?”
瑞祎点点头,“也不全是,这件事情牵扯甚广,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大家都是各为自己奔波而已。”
“奇勋那人又小气又记仇,这次奇棻牵连在内,我想他肯定是要气炸了。”说到这里眼珠一转,笑米米的往前伸伸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对着瑞祎说道:“我听说之前奇勋跟奇棻有些矛盾,说是奇勋不想让奇棻掺和到王宫里头的事情去,但是奇棻不答应,闹得挺厉害的。”
瑞祎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还真有些意外,“你听谁说的?”
“外头好些人都这样说呢,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淳于珊不太在意的说道,“我今儿个还遇到皋夫人了,瞧着她气色可有些不好,不过也难怪,听闻皋雁凌这次的伤挺严重的,手腕好像真的伤不轻,这几天皋家接连请了好些有名的大夫,就连王宫里的御医都给请了出来,但是好像结果不太理想。你说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嫁人,这手腕要是真的治不好了,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竟这么严重?”瑞祎知道皋雁凌受了伤,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是之前虽然说的确伤很重,但是那天皋夫人来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惊慌愤怒,所以那时候她就认为皋雁凌的伤虽然眼中,但是总是能治好的,现在听着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淳于珊忙点点头,愈带了几分神秘的气息说道:“本来也没这么严重,还是能治得好的。可是呢要是治好了,她那个妹妹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可不是又要被浇灭了?”
看着瑞祎还有些不解,淳于珊又细致的解释了下,“皋雁凌有个妹妹,不过不是一母同胞的,叫做皋雪安,我见过的比皋雁凌还漂亮几分。本来皋雁凌是皋夫人亲生的定了要进宫的,那皋雪安自然是没希望了。谁知道峰回路转这回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据传闻说是皋雁凌治伤的膏药里掺了不好的东西,伤势严重了许多,那皋雪安据说是被关了起来,外头纷纷猜测这事儿跟她八成脱不了关系。”
果然,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这样的事情都是少不了的,瑞祎就叹口气,“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太狠心了,毕竟右手要是坏掉了,皋雁凌这辈子只怕都被耽误了。”
“正是啊,以前看着皋雪安安安静静很是温和的性子,没想到下起手来居然这么狠,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淳于珊啧啧两声,不过她对皋雁凌也没什么好印象,也就是唏嘘几句,完全没放到心里去,纯属看了个热闹。
瑞祎就看着她说道:“这事儿多久了?”
“就昨天的事儿吧。”
难怪皋夫人没有就袖箭比对的事情再来找她,原来是家里头出事儿了。方才奇勋来的时候只字未提,是不知道还是觉得没必要跟自己讲,亦或者根本就不希望自己知道这事儿?
不过传的沸沸扬扬想来是瞒不住的,奇勋说与不说也没什么意思。
瑞祎想到这里就起身说道:“既然这样,我要去皋家走一趟。”
“啊?裴姐姐你去做什么?皋雁凌可不是好人,你去了她会迁怒你的。”淳于珊立时不乐意了,忙站起来拽着瑞祎的袖子说道。
“我跟她无冤无仇,这次的事情虽然我嫌疑大,但是并不是不能解释的。我这里有家里头传下来的药膏方子做成的药膏,对于这样的伤口还是有些奇效的。”瑞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也没有那么多的善心,但是这件事情从根本上说起来,到底还是因她而起。不管能不能帮上忙,她总是要走一趟的,求个心安吧。
“那我陪你去。”淳于珊怕瑞祎去了吃亏,好歹她是淳于家的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皋家也不敢太过分了。
“那倒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家里正好歇歇。”瑞祎将淳于珊按了回去,“再者说了,皋夫人可不是泥捏的,不会真的伤到我的。”
淳于珊还有些不放心,“不行,那皋雁凌现在成这样,说不定会做什么疯的事情。”
瑞祎摇摇头,“正是因为她成这样,所以我更要一个人去,带着你去她还以为我们是真的去看笑话呢。”
淳于珊张了张嘴看着瑞祎无奈的说道:“裴姐姐,我是真的担心你。”
瑞祎看着淳于珊就说道:“是,我知道,我并不是真的不想带你去,而是我讲的也是实话。你想想,皋雁凌现在这样的处境,自然是不希望过多的人看到她的狼狈。我去是因为这件事情与我有关,可是你跟她素来不对付,去的话当真是会被当成看笑话的。”
这么说好像也是对的,“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不带着我去,总是要带着云灵跟于华才成。虽然我是真的很想看皋雁凌的笑话,不过她现在这样子我还真没有那么卑鄙呢,她那个人心眼小。”
总算是说通了淳于珊,瑞祎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狄戎之后,瑞祎因为学骑马的缘故,身上总会有些伤,所以就把当初家里头惯用的药膏配了出来。这药膏也不是多名贵,但是效果很好。以前家里头有犯了错的奴才,经常会挨罚,罚的重了做主子的也会赏他一盒药膏,好的总是快一些。
瑞祎那里自然也是不缺这种药膏的,闲来无事的时候还特意研究过方子,当时的无聊之举,谁能想到现在还能拿出来用的。为了安全起见,瑞祎并不是将自己做好的药膏送去,而是拿着方子过去,不然这药膏里真的掺了什么东西,她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皋夫人听到下人通禀的时候还有些意外,这个时候裴瑞祎来做什么,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还是让人将她请了进来。不过心里到底是意难平,对瑞祎实在是厌恶的很,面上的神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瑞祎倒不在乎皋夫人的神色,从心理来讲,人家这样对她也没什么不合适的,毕竟现在自己还是一个嫌疑人。更何况瑞祎知道这些人跟自己之间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的。但是现在皋雁凌成了这样,基本上已经杜绝了进宫的路,再加上如果淳于珊讲的是真的,皋雪安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么他们之间最大的不能调和的利益已经不见了,所以这次来瑞祎不仅是示好,也希望皋家能跟她联手才好。
“这几日听闻皋姑娘伤势反复,虽然我认为自己清白,但是毕竟还有个嫌疑的帽子在头上扣着,所以有些事情,有些话我也不好说,不好做。”瑞祎说到这里笑了笑,轻轻叹口气继续说道:“我近日来也没有别的事情,是来送一张我们大燕治疗骨伤的一张方子,希望皋姑娘能早日痊愈。”
瑞祎说完,就拿出那张方子在桌面上推了过去,接着说道:“夫人先请大夫看一看这张方子皋姑娘能不能用,能用得上也能稍稍让我减轻内疚。”
皋夫人为了女儿的事情忙的是心交力瘁,焦头烂额,家里头又出了皋雪安的事情,早就是恨得剥了她的皮才能泄恨。裴瑞祎有汗王护着她不敢明着动,但是也休想让她对她有好脸色,此时听着瑞祎是为了送方子而来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到底是心口那股子恼火压久了,嘴里说出的话难免有几分刻薄,“这个时候猫哭耗子假慈悲,裴姑娘可真是认为自己是无辜的。”
“皋夫人,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若真是我做的,今儿个我是不会上门来的。然而虽然不是我做的,然而此事到底是因为我而起,这数日辗转反侧,实难入眠,又乍闻皋姑娘伤势反复,思来想去,到底还是不能真的视若无睹撇清关系独善其身。”瑞祎这话并不是虚伪的,她心里是真的觉得有些对不住皋雁凌,“我心里是希望皋姑娘能快点好起来,如此我方能心安。更何况夫人也放心,我必然会尽心尽力捉住那幕后的黑手,为我洗得冤屈,也为皋姑娘讨个公道。夫人不用听我说,只看我怎么做就是。”
皋夫人听着瑞祎的话心绪难平,一时间想起女儿眼眶忍不住红了,“好,那我等着看就是。”
瑞祎听着这句心里微微松口气,嘴上却又说道:“如今四大世家已有三家拖下泥潭,想来夫人已经听说了。我一个内宅女子内心实在是惶恐,不知道那人究竟要做什么,居然以我为饵落下这漫天的大网。”
皋夫人终于抬眼正经的去看瑞祎,就看到她一双眼睛清亮如晨起的露珠,此时正带着温和之意凝视着她,两人的视线一下子碰在一起。
“是吗?如今我在忙女儿的事情,外头的事情并未多留心。”
明显就是敷衍之言,瑞祎自然是不信的,皋夫人不会相信她,所以也就不会真的与她说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瑞祎却不是那种轻易放手之人,此时也只是笑了笑,“不知道我能不能见一见皋姑娘,我想询问下那天的事情,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小女最近情绪不好,就不劳烦裴姑娘探望了,免得不小心伤了你。”
拒绝是瑞祎早就想到的,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皋夫人,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成见,此事又是因我而起,心中对我怨愤我也能理解。但是我想如此抵制的态度,对于抓到幕后真凶并未有利。既然夫人想要为女儿讨个公道,正巧我也为自己洗刷冤屈,你我各取所需岂不是刚刚好的事情。我这就就告辞了,还希望皋夫人能好好想想,毕竟说起来那袖箭我都送到您手中,您应该知道这事儿我也是受害者。”
瑞祎说到这里就站起身来,这些世家夫人素来眼高于顶,她做足礼数之后,也并不愿意自己一直卑躬屈膝,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皋夫人,“既然夫人不知道外头的消息,我再给您讲一件事情好了,奇二公子如今正在奔波,我想以他的聪慧机智,这件事必然会很快的查清楚。我这头顶上的冤屈被洗刷干净,我想这可是个大功劳您说是不是?”
瑞祎身姿摇曳的走了,皋夫人却身形僵硬的立在那里好久没能回过神来。
这是在威胁她?
不是。
这是在提醒她?
皋夫人对于裴瑞祎不是很了解,自然也摸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是这话确实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如果奇勋真的把事情查清楚,她会在汗王面前为她请功的。
这是一个在汗王面前露脸的大好时机,尤其是这件事情洗清了汗王心爱之人的冤屈,如果真的成了,她甚至于都能想到,也许以后奇勋会更上一层楼了。
他们这些世家的确是很风光,但是现在真的在汗王面前得到重用的却几乎没有。淳于家的淳于恒借着做向导的机会一马当先破了这个例子,现在又要出来一个奇勋吗?皋夫人不仅有女儿,她还有儿子,做母亲的哪有不希望儿子前程似锦的,只窝在家里靠着家里祖荫过日子,早晚会败落下去。
想到这里,皋夫人神色就更复杂了几分。明知道这事儿是瑞祎算计好的,但是她却不能不心动。侧头看着桌子上的方子,伸手捡了起来,长长的叹口气,便去见丈夫了。
皋锐华这两日心情很不好,大女儿出了事儿,小女儿又心思歹毒,外头还有奇家的儿子四处乱蹦,汗王又有调动兵马的架势,但是却只字未提让世家们出力的征兆,如此下去,怎么在汗王面前立功?
成安王之前暗中与他联系,言语之中多有拉拢之意,他知道成安王贼心不死,但是……
就在这时,皋夫人到了,把今儿个见了瑞祎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还愤愤的说道:“简直就是嚣张跋扈的不得了,这女人心思太深,细思深恐,凌儿绝不是她的对手。”
“她真这样说?”高锐华盯着妻子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