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喜一看夜晚的神色就知道这礼物一准送的没错,趁机会自然是要替自己主子多美言两句,当下便说道:“本来主子迁宫那天皇上是想当作贺礼送给主子的,只是有一副画皇上觉得画得不好,便一直拖延着,直到昨日才画好,今儿个装好了这才将灯笼送来。如今看着主子这么喜欢,皇上的一番苦心可算是没有白费了。”
夜晚轻轻一笑,缓缓说道:“皇上有心了,嫔妾自然是开心得很。你回去告诉皇上,我等皇上用晚膳。”
严喜自然晓得什么意思,忙笑眯眯的走了。
严喜回到明光殿的时候,慕元澈正在跟王子墨说话,王子墨神情凝重,一脸愤慨,怒道:“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皇上年华正好,子嗣之事何须着急。薛长山居然奏请皇上立汉王之子慕逊为太子,分明是狗胆包天!立储乃是国之根本,需慎之又慎多年考校,他这般狼子野心,唯恐别人不知么?”
严喜听着这话心中一惊,忙垂着头立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慕元澈听着王子墨的话,缓缓说道:“你何须如此生气,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汉王这几年也不安分。薛长山此人一直是汉王手下的悍将,当初被他逃过一劫,终究是养虎为患了。”
“汉王曾是先帝所立太子,后被废黜,皇上登基之后宽厚为怀,对他抚恤有加,封为汉王。如此恩德不仅不思报恩,居然还存有此等心思,真是令人愤慨不已。”王子墨怒,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一根绳子将他给交代了,免得今日徒增烦忧。
“朕登基已有七载,如今膝下只有一女,也难怪旁人心生二意。”慕元澈轻叹一声,子嗣终究是一个帝王的根本,若无子嗣,瞧瞧一个小小的汉王居然也敢对他指手画脚了。
“侍君当忠,皇上还未过而立之年,言及立嗣之事实在是太早。早早的论及国本根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其罪当诛。臣以为,皇上应当立刻将薛长山撤职,押解回京,严加审讯以镇朝堂。万不可再心慈手软,此等逆贼实不可忍也。”王子墨说到这里一顿,缓缓说道:“微臣请旨,亲自前往并州将薛长山锁拿回京。”
慕元澈却是说道:“汉王当年之所以能被立为储君,并不只是因为其母琳贵妃受宠缘故。汉王本身亦是有雄韬伟略,只可惜当年被人出卖才落得被废黜的下场。只看现如今薛长山提出立嗣一事,为何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及?”
慕元澈言毕示意王子墨上前,王子墨大步走上前去,只见御桌铺着牛皮舆图,这舆图十分的熟悉,乃是当年孝元皇后亲手所绘,如今边角早已经有磨损,带着岁月流逝的气息。
心里叹息一声,就看到慕元澈的手指指着汉王的封地并州,听他道:“汉王身在并州,七年来不敢有异动,皆是因为并州南邻司州,西挨延州。延州守将冯巳昭,司州守将杨齐皆是朕的亲信所在,故汉王一直不敢有异动。如今随着使团失踪,朕差遣冯巳昭前往岐州边境驰援,延州便只剩下极少的守城兵将。并州周围除却延州、司州乃是朕的亲信,冀州守将隋安是汉王旧部,当初归顺朝廷是不假,但是也不能确定他们私下无勾结。冀州之南是兖州,兖州守将司马赫虽是朕的人,但是北有隋安,南有青州刘举,将其夹在中间,亦是不敢轻举妄动。汉王所选的时机,当真是一点也没差错。”
王子墨闻言,伸手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地方说道:“岐州、兖州、雍州跟平洲四州兵马皆被皇上调往寻找使团失踪一事,故而四州皆空。汉王与兵家一道上倒真是会选时机,既如此,皇上您打算如何?”
慕元澈神情凝重,缓缓而道:“当前此时在朝中还并未传来,但是明日薛长山亲使必定会在朝堂上将此事公开宣扬,届时既是朕不愿,也不得不看世家如何行事。”
王子墨沉默,良久才道:“要不要臣要提前去见见郦相?”
慕元澈摇摇头,“不用,郦相一人便是有什么想法,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不会跟世家的整体利益相背而驰。以前雪娃娃在时他会为了女儿倾尽全力游说,如今雪娃娃已不再,郦相未必愿意成为世家的阻挠所在。”
这话也是实话,郦后在的时候,就是维系世家跟帝权的一根纽带,如今……郦相未必再会这般尽力也是实情。
“难道就要这样干等着?”王子墨道,一张俊颜上满是急恼之色,暗恨汉王狡诈多端。
“此事容朕再想想,你想回去休息吧,明儿早朝只怕又是要一场硬仗要打。”慕元澈的眼睛紧紧盯着舆图,挥挥手对王子墨说道。
王子墨无奈,只得说道:“微臣先告退。”
王子墨走后,大殿里便是一片空寂,慕元澈盯着舆图指指点点,神色肃穆,眉心紧蹙,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这才直起腰来,“严喜,茶。”
严喜立刻将手里已经换了四五遍的茶水奉上去,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元澈的神色,心里想着这个时候要不要回柔福宫的事情。
正在严喜犹豫的时候,就听到慕元澈问道:“朕送去柔福宫的东西,她可还喜欢?”
严喜一听,喜上眉梢,立刻弯腰回道:“回皇上的话,容华主子很是喜欢,说了等您一起用晚膳,不知道主子今晚可要过去?”
慕元澈抬头看了看沙漏,沉吟一番这才说道:“摆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