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草浑身一僵,再也动弹不得。她可以不在乎哥嫂的死活但是她娘她不能不管啊。幽草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垂着头别人看不到她的神情,她语速极快声音极低的对罗珏说了一个地址,最后又道:“我信得过少夫人,我娘……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少夫人让她平安终老,奴婢这条贱命死也值了。”
罗珏皱眉,“你别做傻事,最后未必就不能活下去……”
罗珏的话未说完,就见幽草一把推开她,突然弓起身子超着齐夫人狠狠地撞了过去。齐夫人根本就毫无防备,便是近在咫尺的罗珏都没防备,只见幽草像箭一样将齐夫人狠狠地撞在地上。变故丛生,齐夫人捂着心口脸色煞白狼狈一场的跌坐在地上。幽草也被这股力道给反撞的坐在地上,这是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便有婆子将幽草给双手反剪捉了起来。
幽草用力的挣扎,愤愤的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夫人只不过是跟罗姨娘不合,便拿着我作筏子。硬逼着我嫁给癞痢三那样的男人,奴婢自问没有做过对不住夫人的事情,即便是夫人视我们当奴婢的命如草芥,也不能这样毫无人性的做出这等事情来。奴婢这条贱命被您逼的早就不打算活了,只可惜没有撞死你,奴婢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不信咱们等着瞧。”
齐夫人接二连三的被人这般的顶撞动手,这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灾难,此时又被幽草的话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背过气去,陈妈妈忙拍着她的后背,揉着胸口,嘴里一叠声的喊着夫人夫人的。
如意早就吓得脸色苍白,抱着肚子躲在最安全的地方,吉祥只是盯着罗姨娘挪不开眼睛,眼中怒火熊熊。罗珏转过身低声对着南珍说了一句话,南珍点点头,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舞姨娘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也落在了罗姨娘的身上,忽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我从没有招惹过你,也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罗姨娘半摊在地上,听到舞姨娘的话,鼻孔里哼出两声讥讽,抬眼看着舞姨娘,“你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是没得罪我,可是这个世上谁又能是真的无辜的?若不是你暗中帮助吉祥对付如意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被我现蛛丝马迹,若是你真的安分守己的我又怎么会利用你报仇呢?你怪别人倒不如怪你自己。想必吉祥的那铺子可比少爷的孩子重要多了,是不是?”
罗珏冷笑,抬头看着齐恒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怜。到头来才现,自己不过是被人捉弄在手掌间的窝囊废而已,他更想不到机箱为对付如意,居然会去跟舞姨娘联手吧。
齐御使此时也是气得浑身直颤,压根就想不到舞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因为这样才最终没有的。齐御使是书生出身,还真做不来什么粗俗的事情,此时也不过是指着舞姨娘的鼻子,手指颤了半天,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倒是一旁的齐夫人此时说道:“狗咬狗,一嘴毛,你们真当自己是干净的。”
陈妈妈哀叹一声没有制止住齐夫人说出这句话,就怕罗姨娘听到后又要炸毛。果然,罗姨娘呸了一声,盯着齐夫人说道:“夫人倒是清高,怎么跟我们这群狗在一间府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可真是委屈您了。您是雅致人,出身比婢妾们可是高贵多了,可是您也别害怕啊,虽然少夫人出身比您更好,其实您不用担忧,害怕,不管怎么样少夫人都是晚辈,是您的儿媳妇,就是出身再高也得喊您一声婆婆不是。您实在是犯不着事事压少夫人一头,拼命地往少爷身边塞通房姨娘,也犯不着时时刻刻挑拨他们夫妻关系。要不是您少爷跟少夫人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吵架,要不是您少夫人的孩子,您的孙子这个时候也快要出生了,要不是您少爷房里的姨娘们哪里有胆子跟您联手害的少夫人小产。都说娶妻娶贤,老爷娶了您回家,可真是祖上积了德,坟上冒了烟,就是不知道将来百年后,您怎么跟齐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呢?”
罗姨娘说话那叫一个张狂,配上那张满是讥讽的脸,阴森森的眸子,谁看一眼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罗姨娘不仅把齐夫人给抖了出来,便是齐恒的几个姨娘也全给抖出来了。罗珏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罗姨娘,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罗姨娘怎么这个时候倒好像是要帮自己一把的。须知道罗姨娘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没什么好处,她怎会帮自己。因此罗珏反而不说话,静观其变了。
事情都说到这个份上,证据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已经明了了。
齐恒斜倚着主子,全身的力量似乎都支撑在上面,便是齐御使也是神情有些痛苦,没想到齐家的后院居然混乱成这个样子。他一直以为自家的后院还是比较平和的,至少没有宠妾灭其的行为,没有阴狠毒辣的手段,谁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被一张鲜艳无比的面皮遮挡着,此时这遮羞布一旦被揭开,所有的丑陋,所有的肮脏全部被摊在阳光下,更是触目惊心。
齐夫人狠狠地瞪着罗姨娘,推了一把陈妈妈,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践人给我捆了拉出去仗毙,直接打死了事!”
陈妈妈闻言忙指挥着婆子就要动手,罗珏高喊一声,“且慢!”
齐夫人对上罗珏,眉眼间满是不耐,“怎么,你这个当儿媳妇的还要管长辈不成?”
“这个我可不敢,只是罗姨娘是证人,关系到我小产的真相,齐夫人这是要毁灭人证吗?”罗珏已经懒得喊她母亲,一声齐夫人叫出口,真是畅快无比。所有的枷锁似乎也跟着这一声呼喊,顿时消失不见了。
“你这是忤逆长辈,我便有权处置了你,便是你娘家也说不出什么来。”齐夫人铁青着脸。
“是吗?若是我娘家知道我小产的真相,知道齐夫人亲手害死了我的孩子,就是不知道这场官司怎么了结呢?”罗珏上前一步,一步步的靠近齐夫人,“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便是我以前脾气坏一些,心气高了些,但是对于你我始终是尊敬的,我刚进门便在你跟前立规矩,从不曾失礼过。即便是后来,也是因为你做的实在是过分,我才不得不自保,可是你对我不好也就罢了,居然丧心病狂到联合你儿子院中的妾室对我下毒手,你可还有一点人性?”
“诋毁婆婆,你这是知错犯错,罪加一等!”
“诋毁?我可是有证据的,怎么能是诋毁呢?莫非齐夫人忘记了罗姨娘手里可是有您犯罪的证据,如今这证据已经在我的手里,只消我拿着这证据一状告进衙门,你说你会落个什么下场?”罗珏的声音平板,声线直直的没有丝毫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一样。
齐御使,齐恒都顿时白了脸。
“罗珏,你不要做糊涂事,有话好好说。”齐恒大急,额头都有了汗珠,方才还有些迟钝的神经被罗珏这句话给刺激的顿时反应过来。
“你是要毁了这个家才肯甘心吗?”齐御使瞧着罗珏的眼神很是犀利,隐隐中夹着雷霆怒火。
罗珏失笑一声,“你们父子二人真是可笑,明明犯错的是齐夫人,为什么最后的惩罚却要别人承受?罗姨娘何辜,她的孩子被人害死,难道就不能报仇了!幽草何辜?便是一个奴婢,就得任由齐夫人随便的配给癞痢三那样的男人?我何其无辜,为什么我的孩子齐夫人说死就得死?你们一个个的披着人皮,办的全都是禽兽才能做出的事情。真的以为满口的仁义道德就是君子了?亏得这还是堂堂的御使府邸,真是好笑得紧,简直都要笑死人了。”
罗珏的神情也有些激动了,说出的话也格外的难听。如今必不能和善收场,也就只能鱼死网破。
齐御使盯着罗珏良久,大喊一声,“来人,立刻将少夫人的院子围起来。”
罗珏先是一愣,随后捂着胸口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流了泪,笑着笑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待到缓过一口气,便听到齐恒说道:“都是一家人,何苦弄到这个地步,罗珏不要再这样好不好?我们以后安安宁宁的过日子,母亲以前是做错了,以后,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保证,我誓。”
“齐恒,你不觉得你说这样的话真是很不要脸么?”罗珏早已经绝望,此时倒也不再觉得心痛,只是看着齐恒的眼神带着可怜。“齐大人让人围了我的院子,不过就是想要将齐夫人犯罪的证据给销毁。没有了证据,我便是空口无凭,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你们处置?你当我是傻子吗?我不会在跟以前一样那么好骗了!”
罗珏这么一说,齐恒似乎才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爹,“父亲,真的是这样?”
齐御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家丑不能外扬,你母亲的事情绝对不能流露出去。”
齐恒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母亲的事情不能传出去,那么就一定要毁灭证据,证据毁灭了,正如罗珏说的,她就没有了任何的依仗……这次跟以前每一次一样,他依旧需要在母亲跟妻子之间做一个选择。
可是这一回的选择不一样,以前不过是无伤大雅的,顶多也就是委屈委屈,可是这回是人命关天……齐恒看着父亲,“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难道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就真的那么困难?”
“孽子,这样的事情还用得着犹豫吗?总之把证据销毁后,你媳妇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不要再惹是生非,你身边不安分的姨娘全都打了。”齐御使厉声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他一世英名怎么能因此染上污点,若是被人知道了,这一辈子也就完了,一个治家不严就足以被人耻笑一辈子了。
齐恒一把将罗珏护在身后,罗珏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抬眼看着齐恒,便听他说道:“父亲,罗珏是无辜的,我们已经没有了孩子,你怎么能还要这样,太不公平了。”
齐御使冷哼一声,“你觉得不公平也行,不是你妻子便是你母亲,你要如何选随你的便!”
果然,最后自己依旧是要跟齐夫人被人选择一个的。可是凭什么自己就一定是被挑选的那个?
罗珏定睛看着齐恒,果然就看到他眼睛里犹疑,罗珏此时也谈不上有什么感受,她的一颗心早就没有任何的感觉了,伸手推了齐恒一把,将他退到一边,而后看着齐御使,冷笑嘲弄道:“不愧是御使,做事情真是干净利落。可是凭什么你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我的命运?你没有这个资格,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这个资格!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们齐家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说什么?”齐御使气的浑身直颤,“这是要反了不成?”
“官逼民还反,难不成我堂堂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真要受尽你们的窝囊气,活活的耗死在这里?我早就料到你要下黑手,幸好我提前做了准备,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罗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做了准备,不然这个时候真是要任人宰割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御使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心跳加剧,脸色很是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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