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却笑道:“二小姐想多了,老太君生前对本宫多有照拂,能够为她做些事,本宫又怎会觉得累呢?何况苏家军并不只是一支普通的队伍,本宫可是对他们寄予了厚望!”
这话说的已经足够分明,但凡不是傻子,都该听出太子对这兵符是势在必得。偏偏苏紫染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沉重地道:“太子大仁大义、心怀天下,如此,臣女便更不能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了!”
饶是君洛羽修养再好,也经不得她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地装傻充愣,当下就恼了,正要作,苏陵川却抢先呵斥出声:“紫染,既然太子都不在意这些虚礼,你又何必一再推诿?难道对太子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吗?”他原本对兵符的态度就是可有可无,如今见太子脸色难看,自然是不能再坐视不理。
苏紫染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几乎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克制住体内熊熊燃起的怒火。就算苏陵川以往对她和娘亲再不好,她也没有这般鄙弃过这个父亲!作为苏家目前唯一的男人,作为苏家的当家,他却宁愿帮着一个外人也不帮自己的女儿,他甚至宁肯将老太君苦心经营的苏家军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若是这位太子贤明仁义也就罢了,她也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可偏偏苏陵川的眼光如他这个人一般不济,选了个连她都看不上的人马是瞻。虽然她只见过太子没几次,可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城府极深的弄权之人,那双阴鸷的眸子更是时刻透着一股不太善意的光芒,这样的人,哪怕日后真的成了皇帝,她也不愿将苏家军交到他的手中!
“相爷此言差矣……”就在厅中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一道沉稳儒雅的嗓音淡淡地飘进众人耳中。
君洛羽身形一僵,苏陵川满脸愕然,齐环渊母女皆是疑惑不解。
唯有苏紫染,紧抿的唇角缓缓敛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着一双玄色软靴最先映入眼底,她的视线一点一点上移,来人身长八尺有余,俊眉朗目,流风一般线条和谐的五官却含着漫漫的刚毅,然这分明对立的两个特征在他身上却得到了完美的融合,披散的墨就如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既有狂狷之刚强,又不失柔和优雅的气度。
苏陵川连忙起身,对他福了福身:“老臣参见良王殿下……”
齐环渊母女这才知道来人的身份,一个个都站起身来,苏紫染也跟着她们一起,作了一揖:“参见良王殿下……”
男人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八弟,你怎么来了?”君洛羽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满。
原来来人是当今圣上的八子——良王君洛萧!
苏紫染弯了弯唇,明明是在笑,微垂的眼睫下却透着一丝淡淡的落寞与清冷。
确实,良王是她找来的。她对朝中众位皇子的势力和党派虽略有了解,却不深入,因而她只知道表面上的那些——五皇子君浩宇是太子的人,赵王则是站在太子的对立面上,良王君洛萧与睿王君洛寒各自不争不抢,安分度日。
适才她来这里前猜到太子是为兵符而来,便特意回了趟墨染院,让夕暄和蓝烟那两个丫头分别给良王与睿王送信说太子来了宰相府——当然,绝对不能暴露身份。之所以没有算上赵王,是因为她怕事情闹大到她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后祸累了苏家军。其实,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是因为她想见见君洛寒,想看看这十几年的时间,他成了什么模样,可还记得她。
没想到,良王来了,他却不曾来……
“太子能来,本王如何不能来?”君洛萧淡淡地挑了挑眉。
众人皆是一惊。
这么明显的挑衅,竟是出自向来稳重的良王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