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谦逗她:“不打开数数?”
俞婉笑了。
陆子谦很想摸摸她的头,但他忍住了,看看门外,他嘱咐道:“现在先别告诉伯母,就说我带你出去逛逛,下午我来时,再向她老人家赔罪。”
俞婉所求不多,唯离婚与家人平安,这两桩心愿满足了,前尘往事她都能放下。
“就说你无法接受我在服装店工作吧。”俞婉把昨晚她与母亲的谈话告诉了他。
陆子谦点点头,道:“就照你的意思来。”
商量好了,两人并肩走了出去,宋氏得知小两口要去逛街,哪有阻拦的道理,开开心心地将女儿女婿送出了门。俞婉与陆子谦上了汽车,汽车拐出永平巷后,就直奔民政局去了。
离婚程序比俞婉想象的简单多了,从民政局出来时,看看手里的离婚证,俞婉有种做梦的错觉。
“我送你回家。”陆子谦温声说。
街上黄包车来来往往,俞婉看看他的衣摆,低声道:“我自己回去吧。”
陆子谦道:“上车吧,我有话问你。”
俞婉这才上了车。
一路上陆子谦都没有开口,车子开到永平巷外,陆子谦忽然让司机停车,然后对司机道:“你先出去。”
司机回头看了眼,动作利落地下了车,走到了远处。
俞婉疑惑地看向陆子谦。
陆子谦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婉婉,你我虽然离婚了,但我依然关心你,我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俞婉垂眸:“我知道。”
陆子谦抿唇,斟酌片刻,他迟疑地问:“不瞒你说,老爷同意离婚,全靠四弟从中劝说,四弟对你,似乎势在必得,你可愿意……”
话还没说完,陆子谦就见俞婉白了脸色,于是,无需俞婉回答,陆子谦也知道了,陆季寒想要她,她并非心甘情愿。
陆子谦看向窗外。
俞婉嫁过他,陆季寒再喜欢她,也不会明媒正娶,就算陆季寒想,老爷子也不会同意,而俞婉没有强势的娘家依靠,极有可能会沦为陆季寒的外室。这是光考虑陆季寒,陆家还有一个随时可能会要俞婉命的一家之主。
“别怕,我会想办法。”收回视线,陆子谦低声向她承诺道。
昨天下午她因他这个丈夫的懦弱险些受辱,陆子谦从来没有那么恨过自己,当她被陆季寒带走的那一刻,陆子谦就告诉自己,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再生第二次。什么苦他都习惯了麻木了,唯独俞婉,她是无辜的。
俞婉不明白陆子谦的意思,想办法,他要想办法帮她摆脱陆季寒吗?
陆季寒连陆荣都不怕,陆子谦又怎么斗得过他?
俞婉已经认命了,她用自己与陆季寒换离开陆家,既然陆季寒做到了,她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再者,因为陆子谦,陆荣上辈子杀了她,如果陆子谦再插手她与陆季寒的事,万一被陆荣现,陆荣又想杀她怎么办?
“大少爷,四爷帮了我很多,我,我很感激他,我与他的事,还请你别再插手。”俞婉抬头,直视陆子谦的眼睛道,希望陆子谦能看出她的决心。
在那双清澈的杏眼里,陆子谦看到了俞婉的决心,也看到了她极力掩饰的妥协,别人或许不懂,但他与她一样,都是苦命人。
陆子谦没再说什么,有些事,不必说出来。
他朝远处的司机招了招手。
司机回来了,继续开车。
俞婉回了家,陆子谦折回陆宅,很快就将俞婉的嫁妆搬到车上,送了过来。
下人们将东西一样样搬进后院,宋氏目瞪口呆。
东西都搬好了,陆子谦将宋氏请到堂屋,然后当着俞婉与凤时兄弟的面,陆子谦扑通朝宋氏跪了下去,磕头道:“伯母,婉婉不想放弃服装设计的工作,我也不能接受婉婉打工赚钱,上午商量之后,我们已经离婚了。”
“什么?”宋氏震惊地站了起来。
俞婉也跪到了陆子谦一旁。
陆子谦抬头,苦笑着对宋氏道:“伯母,其实婉婉没有错,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女人也可以外出找工作,是我思想陈旧,无法接受婉婉这样,伯母要怪就怪我一人罢,请您别责怪婉婉。”
宋氏瞅瞅心目中的好女婿,再看看低着头的女儿,哪个都舍不得怪。她只是着急:“就不能再商量商量吗?好好的怎么就离了?”
陆子谦起身,将宋氏扶到椅子上,垂着眼帘道:“此事我已经知会过家父家母,二老都同意了,伯母保重,子谦告辞。”
言罢,陆子谦再次朝宋氏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头也不回地告辞离去。
宋氏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曾经的好女婿离开了这个家。
凤时、凤起两个孩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俞婉心如止水,她慢慢地膝行到母亲面前,握住了母亲那双日夜操劳的手。
宋氏低头看女儿。
俞婉柔柔地笑:“娘,往后女儿又可以在您身边尽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