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目光扫过两人。
“现了什么?”
“没有。”
“周二,你这是……”
“哦,二哥觉着,江帅让我们来勘查现场,绝不能有半点疏漏,所以刚才跳进水沟里,想要看看是否有现。结果,这水沟里面……全都是垃圾,什么都没有。”
一群不良人,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周良。
周良这时候杀了苏大为的心都有,但脸上还要摆出一副恭敬之色。
“周良,你可真是……”
江摩诃指着周良,本想要嘲讽两句。
可不知为什么,这话到了嘴边,又变了主意。
“你可真是实诚,这种事,去嘉会坊里找个坊丁也就做了,何必要亲历而为?你是不良人,不是那打杂的色役。没有现就算了,赶快回去洗洗,这股子味儿啊!”
他还想拍拍周良,但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
没办法,周良身上这股味儿,太味儿了……
“对了,你们两个待会儿,去魏帅家里一趟,把这些钱送过去,是咱们这些弟兄的心意。”
江摩诃从腰里解下一个袋子,递给苏大为。
“依我看,肯定是魏帅的仇人所为,否则不至于把魏帅开膛破肚。
普通人,哪有这么大的仇恨?周良,你说是不是?”
周良这会儿迷迷糊糊,本能回答道:“江帅说的不错。”
“好了,你们忙完之后就回去吧。
明日一早到衙门里点卯,按照以前老规矩就是。对了,我记得周良你识字,对不对?”
“小时候学过几天。”
“那就好,把魏帅以前办过的案子整理一下,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遵命。”
以前,江摩诃见周良,都是周二长,周二短。
突然间的态度变化,让周良有点不知所措,所以显得非常惶恐。
他越是如此,江摩诃就越是满意。
在返回县衙的路上,他对身边的不良人道:“都说周二那两个不懂事,看不起我,也未必。依我看啊,两个都是老实人,根本不晓得怎么来事,你们说是不是?”
“副帅,我看未必啊。”
“未必你个头,老子让你去勘查现场,你会跳进水沟吗?”
“这个……”
“平日里就知道偷奸耍滑,以后学学周良和苏大为,踏实点做事,别只会动嘴皮子。”
江摩诃看着接话的不良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以前觉得周良那两个人不懂事,现在看来,不懂事的人是这家伙。
周良和苏大为都尊老子做‘江帅’,你居然还一口一个副帅?老子早晚要你这家伙好看。
“刚才,什么情况?”
直到江摩诃等人走了,周良才反应过来。
苏大为把那饰盒又踢进了水沟,然后找了根绳子,把油纸包扎了起来。
“什么情况?江摩诃夸奖咱们呗。”
“他……”
“二哥,那家伙贪是贪,其实也不难对付。
魏帅死了,肯定要有人接替。咱们现在主动一点,将来他上位了,日子也能好过一些。等他上了位,咱们也不必和他走的太近。你看他身边的人不少了,但总要有帮他办事的人不是?到那时候,二哥你说不定还能趁机再进一步,你说呢?”
“我……”
周良这会儿仍有些懵,但总算是清醒过来。
他突然一笑,道:“若真如此,倒也不白跳一次水沟了。”
“走吧,找地方清洗一下,你身上这味道,真够味。”
苏大为说着,拔腿就走。
周良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他跟在苏大为身后,走进嘉会坊。
看着苏大为背影,周良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有些复杂,有些古怪。
“阿弥?”
苏大为停下脚步,转身道:“二哥,什么事?”
周良盯着苏大为的眼睛,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阿弥,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对不对?”
听了这话,苏大为的笑容,渐渐隐去。
贞观二十一年,苏三郎的死讯传回长安。
当时年仅十四岁的苏大为,听闻父亲的死讯后,悲恸万分。
他一个人坐在崇德坊的桥头偷偷流泪,没想到被当时刚进入衙门,成为不良人的周良看到。周良陪着他坐在桥头,一直到天黑。当时,周良对他说:阿弥,叔父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婶婶,还有我……我们是兄弟,谁敢欺负你,我揍他。
“二哥,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对不对?”
周良笑了,用拳头狠狠蹂躏了苏大为的脑袋……
苏大为看着周良,走到他跟前,握起拳头,在他头上蹂躏了一番。
周良没有生气,苏大为这举动,反而让他如释重负似地长出了一口气,破口大骂道:“滚……个头比我高了,就想要造反不成?我告诉你,你小心点,别太得意了。”
苏大为哈哈大笑,转身就走。
他一边走,一边暗自长出一口气。
我就知道,早晚会露出破绽……好在,我有阿弥的记忆,否则刚才可就要露馅了!